第五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何金川，你给老娘滚出来！你这个杀千刀的王八蛋！”
林菀一脚踹开大门，一眼就瞅见了手里不知道在鼓弄些什么的何金川。
“大娘？”
他手上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把什么东西塞到衣兜子里，站了起来。
“大娘？我是来收了你这个孽障的神仙！”
这会儿家家户户都在往村东头赶，她还怕这次扑空，谁想到连天王老子都在帮她，刚刚好堵到了何金川。
“今天有我在，你哪儿都不许去！”
说着，她扯来木板凳横在门前，坐了上去。
“您这是什么意思？我知道您看我不顺眼，可我真不知道是哪儿得罪你了。”
“你哪儿哪儿都得罪我了！”
其实说实话，何金川这个人的确长得不赖，曾经她对于这个男人其实没多少的抵触情绪的，可人总是离不来对比，和一现的昙花相比，国色牡丹也只能靠边站。
更何况，自从两个人在一起之后，何金川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去了魂儿一样，总是唯唯诺诺，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
当初她不清楚，现在她明白了。
不过是因为当初杀了人，所以甘愿做个缩头乌龟罢了。
“何金川，你也知道，我的来历不简单，我今天把你关在这里，是为了你好，不让你犯错，不听我的，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何金川的手紧了紧，他透过窗户望着西沉的太阳，皱了皱眉。
“那就等到以后再后悔吧！”
转眼间，何金川的身影将林菀牢牢罩住，年轻的身体到底精壮，还没等林菀反应过来，他整个人便鱼一般地滑出了门。
“嘿！何金川，你敢再往前走一步试试，信不信我腿给你打断！”
林菀双手叉腰，怒目圆瞪，何金川这个孬种怎么敢违背她的意愿。
闻言，何金川向前的步子停了下来，突然，脚下像踩着风火轮一般飞了出去。
林菀顿了顿，不知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不过下一秒，她便反应过来。
何金川跑了！
这个天杀的要去杀人啦！
祝祭大会本意是为了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庄稼能有个好收成而设立的仪式。这一天，全村壮年聚集在村东头，手拉手一起跳着悦神舞，祈祷来年的收成能像是他们血气方刚的身子一般丰足。
然而到底是年轻男男女女的集会，借着这么个特殊的时间，多多少少都带着些独有的青春萌动，因此也有借着祝祭大会大胆表明心意的。
虽说多少沾点封建迷信的色彩，但是在祝祭大会上促成一对儿的，也是数不胜数。
等到林菀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大会正进行到最火热的时候。
男男女女手拉着手，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红艳艳的火光映照在少男少女的脸上，带着一股子明媚的色彩。
“何金川！”
她的嘶吼声被歌声所掩盖，到底是风烛残年，不得不佩服蓬勃的青春。
在晃动的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他是唯一一个带着面具的，在这一群人中显得那么惹眼。
时过境迁，她竟又有了少女般的怀柔，如果没有意外，她本应可以摘下对方的面具，获得一个全新的生活。
那个面具其实算不上多么好看，甚至可以说相当粗糙。
白色纸浆勉强糊出了一张人脸的模样，歪七扭八勾勒出一双眉眼，但她还记得，那晚透过面具，看到的那一双深情明亮的眼睛。
他明明没有说，却又像是早就倾吐出了情愫。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问出他的姓名，仓促间只来得及收到那一条手绳，男人便再不见踪影。
可是现在，她有机会了。
她不仅要问出他的姓名，还要好好问一问，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她要告诉他，她愿意跟他走。
佝偻的身影映着火光，似乎与这群年轻的朝气格格不入。
按理说，这个时候老一辈的人都要聚在一起吃席的，因此她很难不引起大家的注视。
“诶，大娘，你怎么来了？”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她，围在一起的年轻人也有了散开的迹象。
眼前的一切她竟然都记得清清楚楚，之前也是这样，人群因什么而散开，男人只来得及将手绳塞到她的手里，便被人群挡住了。
“你们看到何金川没有？我找那个兔崽子呢！”
她逢人就问，这是她改变过去的最后一次机会！
“川子哥？不知道啊？我没注意，可能在别的地方吧？”
“何金川，你给我滚出来！”
她急了起来，眼前都是年轻的身子骨，却也好似一道墙，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许是人到了十万火急的时候，脑子便好使了许多，她心中一动，转而寻找起那个带着面具的身影。
千千万万人群之中，他鹤立鸡群，自然好找许多。
只要今晚把他护住，也是个办法。
她不信那个杀千刀的何金川敢当着她的面杀人！！
近了，近了！
她上前，终于握住了那个男人的手。
温热到滚烫，仿佛快要将她的掌心烫化。
“跟我走。”
她的声音都跟着颤抖，就好似她手中握着的不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而是年少时的黄粱一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