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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生意这种事讲究个时机,大概是时来运转,荣长沛的工厂顺顺利利开起来,又搭上了市长的路子,钱像当初一样流水般回到银行。
他坐在桌前看报表,瞧着那数据十分好看,心情大好地同渐渐许诺说:“过两天带你去看新来的马戏团表演。”
“我怎么好去那种地方。”
“渐渐,”他无奈,“这里是美国,你怎么还那样放不开?”
他总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渐渐应了下来,心底喜悦又期待。
可过了半个月,待到报纸上说,那马戏团已经去了别处,荣长沛仍未带她去看。渐渐有些失望,趁着他吃早餐时小心翼翼地问他:“您上次说的马戏表演……”
“看我这记性。”他一边喝粥,一边读报纸,闻言抬起头一笑,“我上次买了两张票,本说要带你去,可被芬妮瞧见了,定要和我一起。”
“芬妮是谁?”
荣长沛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顿了顿才说:“她是市长的千金,我便是凭着她,才走通了市长这条线。”
渐渐得了答案,便不说话了,那张写着马戏团的报纸也被她收了起来。
还是荣长沛不大过意得去,抽时间带她去逛了公园。
正是春暖花开,护城河冰消雪融,不少人坐在草坪上野餐嬉戏。荣长沛牵着她的手,渐渐不好意思,又不舍得放开,只能垂着头跟在身后。樱草如翠,日光映出金色的影,荣长沛自枝头摘了朵小花插入她鬓边,赞许说:“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闻言,她面色更红,羞得眼睫都垂下,遮住了一双曼丽的眼睛。荣长沛望着她,忽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挑起她的下巴说:“渐渐……”
渐渐顺从地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四目相对,她眼底云雾缭绕,湿润如鹿,咬住唇不肯说话。这一瞬间,春来草长,有什么在心底疯长生根,荣长沛低下头来,被蛊惑般凑她越来越近。
可下一刻,身后有人笑了一声,落落大方叫他:“长沛,怎么这样巧,就在这里遇到了你。”
荣长沛如梦初醒,放开渐渐,漫不经心地转过身去,冲着她一笑:“大小姐,你怎么也在?”
芬妮是混血儿,父亲来自某个欧洲古老的家族,母亲则是日本人。她有双碧绿的眼睛,乌发如墨,美得凛冽,如有杀气。
闻言,她走来,看了渐渐一眼,挑眉道:“若不是来了,怎么看得到你金屋藏的娇?”
“胡扯。”荣长沛同她很熟,似笑非笑道,“这是从小跟着我的,怎么就成了金屋藏娇。”
芬妮不语,只是笑着同渐渐对视一眼。那一眼,渐渐看出了敌意,慌忙低下头。另一边荣长沛哪里看得出女人间的血雨腥风,只当是巧合,问:“你也是来散步的?”
“我来找你的。”芬妮说着,揽住他的手肘,笑盈盈地说,“第一大道开了家法国餐厅,听说十分地道,我想约你一起去。”
荣长沛答应下来,又想到渐渐,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渐渐识得眉眼高低,明白芬妮并不喜欢她,低声说:“我不去了……我吃不惯法国菜。”
“你一个人回去,知道路吗?”荣长沛有些担心
闻言,芬妮笑了:“要我的司机送她回去不就成了,你开着车我们两个一起去第一大道。”
这分配简直完美无缺,荣长沛想了想,走去给渐渐买了支棉花糖,叮嘱道:“回去记得做饭,别我不在家就胡乱应付。”
她驯顺地望着他,荣长沛心中柔软,摸摸她的头便同芬妮一道离开。她站在原地,望着他的影子被拉得又细又长,小口吃那棉花糖,只觉得甜进了心底,也苦进了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