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铁生曾经在《我与地坛》里写道:
“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亡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死亡虽然是个必然的事情,但是大多数人需要用一生去理解和接受这件事。
试想一下当你的生命只剩下一周的时候你会如何渡过?
如果这个时候恰恰有神话故事中的魔鬼出现, 告诉你每当你答应让一件东西永远消失,你便能多活一天,你会选择答应吗?
大家好,今天要和大家分享的是日本作家川村元气的书《如果世上不再有猫》。
这本书的主人公是一名三十岁的邮递员,一直过着平平常常的生活,
直到在连续几天的头晕后,被查出得了脑癌,最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他这平凡的日子才被打破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邮递员以为自己会惊慌的大喊大叫或者害怕的痛哭流涕,可事实上他只是十分镇静的点了点头,
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刚买的卫生纸和洗碗精岂不是用不完了。
回到家后,邮递员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准备列出死前必做的十件事清单:去吃大餐,去旅游,希望和美女邂逅等等。
可写着,他竟然发现根本写不够十件事,就算勉强写了十件,其实也是无足轻重的事儿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
偏偏就在邮递员心烦得要命的时候,屋子里传来了一个打招呼的声音。
一抬头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但唯一不同的是自己穿着沉闷的黑白衣服,而那个人穿着色彩鲜艳的夏威夷衫。
这时,男子开口说道自己是魔鬼,名叫阿罗哈,是来和他进行一笔交易的:
只要让某样东西从世界上消失,他便可以多活一天。
邮递员楞了楞,似乎有点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但心里倒是觉得这是一笔划算至极的生意,
世界上充斥着垃圾和不必要的东西,
- 例如蛋包饭上的香菜,
- 小龙虾的虾线,
- 水煮鱼里小小的鱼刺,
- ……
随便一交换自己岂不是能多活个好几十年。可是选择了同意后邮递员才明白,到底要消失什么要由阿罗哈说了算。
在房间里看了又看,阿罗哈决定先让巧克力消失,可尝了两口后发现太好吃了,便又舍不得,于是,最终敲定消失的物品是手机。
但出于友好合作的关系,在让手机消失之前,魔鬼允许邮递员再打最后一通电话。
虽然有点不情愿,但比起自己的性命,手机这种东西也的确可以舍弃。但是最后一通电话到底要打给谁?
邮递员在电话薄里找了又找,母亲在四年前就去世了,自己和父亲闹得很僵好多年都没联系了,
前女友也分手有一段日子了,朋友也没要好到要在死之前给打电话的,陪伴自己的只有自己的猫高丽菜。
他的通讯录被看似和他有关,但其实毫无关系的人淹没了。思来想去,邮递员还是拨通了前女友的电话。
他们约定在一家电影院旁见面,那地方两人上学时常去,因此都知晓。
挂断了电话,阿罗哈也将巧克力吃完了,于是手机被拿走,与魔鬼的第一场交易就这样完成了。
第二天上午,邮递员坐地铁赶往那家电影院,他猛然发现以前有手机的时候,乘坐地铁的人,都在低着头看手机,
现在手机消失了,地铁上有人看书,有人聊天,有人带着笑意看着窗外的景色。
这场景竟然比所有人低着头刷手机看起来温馨多了。好像手机的确占据了人们的大量时间。
再次见到前女友后,邮递员发现对方还是和七年前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将长发剪成了短发。
两人在咖啡店坐下,邮递员告诉前女友自己快要死了,而这次见面是想要确认一下关于自己的事,
明白说就是想找一找自己活到今天的意义,随即便问起前女友对自己的看法是怎样的。
前女友稍微回忆了一下,便开始说道他上厕所的次数很频繁,酒量一点都不行而且总是喜欢叹气,叹气的次数多到让人忍不住想,这个人对人生到底有多烦恼。
更古怪的是,他们两个人用电话可以聊四五个小时,但是一见面就没有话说。
好像对于两人来说打电话的时候虽然空间距离远但是心理距离近,而见面虽然身体靠得很近可心却隔得很远。
在两人几乎要结束谈话的时候,邮递员突然问前女友,两人为什么会分手?
这个问题自己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决定性的理由。
前女友说分手的原因应该是毕业旅行,在他们毕业的时候两人因为香港导演王家卫的电影《春光乍泄》一起去了布宜诺斯艾利斯看伊瓜苏瀑布。
他们在一个廉价旅馆认识了名字叫汤姆的日本人,
汤姆正在环游世界,他们三人相谈甚欢,对于一直呆在小村落中的两人来说,环球旅行的汤姆是新鲜的另一类人。
可就在他们回日本那天,却接到了汤姆死亡的消息,这个环球旅行的人在前往参观耶稣铸像途中,坠落了悬崖。
汤姆的死让两人感觉好似在做梦,充满了不真实感,那天他们去看伊瓜苏瀑布,在瀑布的巨大洪流中,他发现前女友在放声大哭。
这是有生以来两人第一次遭遇“真实的死亡”。而他们好像无法安慰彼此,他们的爱情经不起死亡的冲击。
在回程的路上,二十六个小时的飞机两人没有说一句话,邮递员很痛苦,很想说话,但是却还是选择了沉默。
回来后不出一个星期两人在电话里,如同公家单位办手续一样,聊了五分钟便分手了。
后来,邮递员一直都在想如果当时搭乘的飞机上有电话,那他就可以给坐在身旁的前女友打电话,这样也许就不会分手。
这个念头吓了他一跳,难道自己和前女友的感情是完全依靠电话维持的吗?没有了电话后,自己和前女友竟然真的无法交谈!
在临走前,电影院工作的前女友提议,明天两人一起看一部电影,电影由邮递员挑选。
第二天魔鬼阿罗哈再度到来,这一次他决定要消失的事物正是电影。
电影是邮递员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在电影中能感受到别样的人生哲理,如果电影消失了,那以后岂不是只能看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了?
可电影虽然重要,但也是因为他存在电影才相对存在的,要是自己一命呜呼了,根本无法享受电影的快乐。
再三考虑后,邮递员答应了,根据魔鬼的老规矩,邮递员可以观看人生中的最后一部电影,可是到底挑哪部却难倒了他,
这时,邮递员想到了自己的同学百视达,这个看过无数电影,且现在就在电影出租店工作的同学,一定能给自己推荐人生的最后一部电影。
百视达在无数的电影之中穿梭,邮递员的脑海里浮现一句又一句经典的台词,突然卓别林电影《舞台春秋》的那句
“人生近看是悲剧,远看是喜剧”在他的脑海里久久不散。
这是卓别林饰演的小丑,为了阻止一名芭蕾舞者自杀而说的,两人决定用这部电影作为人生最后一部电影。
选完了电影,邮递员便来到了前女友工作的电影院。可当两人打开DVD盒子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没有光碟,只是个空盒子。
人生果真像是一盒巧克力,打开之前你永远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最后,两人只好随便选了一部电影,在看电影的时候,邮递员想起了三岁的时候,自己和父母一起去看电影《E.T》,
那时候父亲坐在他右侧,母亲坐在他左侧,在紧张的时候他便牢牢的握住父亲的手。可是现在老妈去世了,和父亲也多年未联系了。
邮递员突然意识到电影这种东西是永远都不会变得,可是人是会变的,如果自己的人生是一部电影,不同的时候,对自己人生的看法也会有所改变。
但他衷心地希望不论自己的人生是一部怎样的电影,他都希望有人因为这部电影得到救赎,得到激励。
在第四天的时候,他一醒来便听到自己的猫咪高丽菜开口说话了。
这时候魔鬼阿罗哈又穿着鲜艳的夏威夷衫出现了,阿罗哈告诉他,因为电影和手机消失了,自己便让高丽菜开口说话陪他聊聊天。
这一天阿罗哈决定让时钟消失,邮递员突然想到如果时钟消失的话,那人们在泡泡面时岂不是很难抓准三分钟的时间?
紧接着他又想到了经营小型钟表店的父亲,如果时钟消失的话,那父亲的工作和那家小店好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但是时钟还是消失了,他被丢在了一个没有时钟的空间,本以为自己会感到无所适从,但他发现这对自己没有任何影响。
相反的之前因为被确诊时日不多后,那种一分钟想要掰成两半用的压迫感也没有了。
其实时间这一概念本来就是人类的发明,虽然太阳升起沉落是自然规律,但只有人类会用六点,十二点来命名。
因此时间的紧迫感与时间不够用的说法完全就是人类自己给自己施压
没有了时间的紧张感后,邮递员打算和会说话的高丽菜一起去散步,陪猫咪散步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这让他不禁对着高丽菜感叹一句:
高丽菜,老妈以前每天陪你散步可真了不起。
邮递员本以为猫咪会记得老妈,毕竟老妈可是养了高丽菜好多年。谁知高丽菜摇了摇脑袋,问老妈是谁?
原来动物并不像《忠犬八公》里说的那样会永远地记住饲主,那只是人类的幻想而已。
说不定,在有朝一日高丽菜也会忘记自己,想到这里邮递员觉得以前不经意度过的时光变得弥足珍贵。
他忽然发觉自己将很多事情本末倒置了,比起打电话给老妈,自己更着急打电话给未接的来电号码,
每天都以眼前并不重要的事情为优先,而拖延了真正重要的事。
回到家后,为了让高丽菜再想一想老妈的样子,他拿出了相册。
但是每一张照片都让高丽菜摇头,直到一张有老妈,父亲和他以及高丽菜的全家福的照片拿出来后,高丽菜摇晃的脑袋才安静了下来。
邮递员想起这张照片是老妈去世前一个星期拍的,那时候老妈突然说想要去可以看到大海的温泉,而且想要一家人一起去。
虽然那时候自己已经和父亲的关系很僵,但为了完成老妈的心愿,他还是答应一家人一起去。
订好了酒店后一家人便出发了,但到了那里才发现订的酒店并没有订上,在旅游旺季酒店早就满员了。
这时候一直沉默着的父亲拍着他的肩膀说了句“绝对不能露宿”便拔腿跑了起来,
父亲飞快的跑着将周围每一家旅社都问了个遍,最后一家人找到了个看起来有点旧的旅社。
怀着愧对老妈的心情睡了一晚后,第二天他们发现这家不起眼的旅社竟然面朝大海。于是在清晨的熹微中一家人拍下了那张全家福。
高丽菜的眼睛虽然直勾勾的盯着这张全家福,但还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实在想不起来,
虽然将所有的人与事忘得一干二净,可高丽菜清楚地记得当时很幸福。
邮递员再一次看着照片,终于意识到当时已经重病的老妈并不是自己想要去旅行,而是想要他和父亲言归于好。
带着一种悲伤的心情,他打算抱着高丽菜睡觉了,可这时原本会说话的高丽菜又恢复成了普通的猫。
魔鬼阿罗哈忽地又出现在了屋子里,并决定好下一个要从世界上消失的东西了:那便是猫!
邮递员无法想象没有高丽菜的人生,老妈去世的四年里,不论是开心还是痛苦,高丽菜总是陪伴在自己身边。
他请求魔鬼阿罗哈给一些考虑的时间,可第二天一大早高丽菜便不见了。
如同疯了一般,邮递员穿上鞋便开始沿着街道跑着寻找高丽菜,剧烈的跑步让他觉得好像回到了四年前,老妈的病情在医院发作时自己一路狂奔的样子。
跑到医院时老妈痛苦的浑身颤抖,在挣扎了一个小时候后才因为药物作用陷入睡眠,老妈醒后他才觉得心里的痛苦少了点,
那时候他的父亲没有在医院,因为父亲要给老妈修那支老妈经常戴的手表。
但是他倒觉得没必要偏偏现在去修什么表,老妈笑了笑,说道有时候人会用不同的方式表达内心的爱。
而在聊完这些后,老妈的病情突然恶化,一个小时不到便死去了,父亲在老妈去世三十分钟后才赶到医院。
他对着父亲破口大骂,这件事让本来就僵硬的父子关系变得更冷淡。
跑着跑着,他突然看见高丽菜出现在前女友工作的电影院前,高丽菜的身影将他的思维拉回了现实。
邮递员激动地抱起猫咪,这时前女友也跑出了影院,将一封邮递员老妈病重时写的信交给了他。
并说道邮递员老妈吩咐过,这封信必须得在邮递员真的很痛苦时才能打开。
打开信后,他第一眼便看到信上写着“死之前想做的十件事”,但这十件事老妈没有写完,因为老妈也发现这十件事华而不实,
于是将这十件事换成了儿子拥有的十个优点,希望他在人生感到痛苦时仍然可以积极勇敢地走向明天。
邮递员的眼泪一点一滴地落在信纸上,在刹那间他又想起老妈曾说“想要有所得,就必有所失”,
如果只是活命,根本就没有意义,关键在于如何活。虽然死亡很恐怖,但为了活命而夺走某样东西更加痛苦。
邮递员突然明白了,这个世界上的东西有其存在的理由,却没有让它们消失的理由。
虽然这个决定很愚蠢,但是他并不认为为了活命而抢走别人的东西能够幸福,无论是太阳,大海,空气还是猫都一样。
邮递员最终拒绝了魔鬼的请求,高丽菜不能消失。
因为他的拒绝魔鬼阿罗哈要走了,在走的时候阿罗哈说道魔鬼存在于人类心中,人类心中怎样想,魔鬼便是怎样的形状。
而穿着鲜艳的夏威夷衫的魔鬼恰恰是邮递员内心里那个,性格开朗,什么都不烦恼,想做什么做什么,完全不在意他人眼光的自己。
在阿罗哈走后,邮递员开始整理自己的后事,做好赴死的准备。
在衣柜的最深处他找到了一个小盒子,这曾经是他的宝盒。里面有着各国的邮票,其中一大半都是父亲买给他的,
在他读小学的时候,父亲和朋友去欧洲旅行在欧洲寄明信片给他,上面贴着一只打哈欠的猫的邮票。而正是因为对邮票的热爱他选择了当邮差。
其实邮递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和父亲越走越远,以前明明和父亲关系不错,但是好像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的关系越来越僵。
他觉得好像年龄小的时候大家都是一家人,但随着长大,原本的一家人就变成了亲戚,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
可是望着眼前这个宝盒,邮递员想起老妈写的那封信的最后一句是“请你和你爸一起好好过日子。”
他开始写遗书,第一封信写给父亲,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写给父亲的信。
写完后贴上一张猫在睡觉的邮票,他快步走到了附近的邮筒里。
可在放进邮筒里的那一刻,邮递员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快速的跑回家,将自己那身邮差的衣服穿在身上,
抱起高丽菜,骑上自行车,拿着信,风一般的往父亲的钟表店骑去。
有时候人会用不同的方式表达内心的爱,他明白了自己的父亲不会说,只会用邮票的方式表达爱。
在日本的整个文学史上,知名的作家百分之八十都死于自杀,毫不客气的说日本是一个对死亡情有独钟的国家。
同样这本书也是关于死亡,死亡的确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但是正是死亡的沉重才让我们明白,
不论生存有多么的艰难,“生存都是一件美好而美妙的事。”
虽然人生近看是悲剧,但远看一定是喜剧,坚持走下去,说不定有一天,彩虹也会要抢着拥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