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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被叫醒时,夜已深了,侍女告诉她,陛下急召。
明明今日面过圣,却还这时宣召,她想不通是为何,只知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确如她所料,甘露殿里灯火通明,周帝沉着脸坐着,华阳正跪坐在他脚边,伏在他膝上痛哭。
见她来,华阳的泪更汹涌,攥着周帝的衣角哭成了泪人,周帝心疼至极地拍着她的肩,轻声地哄:“不哭,父皇必为你做主。”
长宁正欲福身行礼,就见周帝冷冷的目光扫过来,沉声道:“跪下。”
她依言跪下,听着周帝质问:“朕问你,你同谢述,是否有私?”
她惊愕抬头,一时间只不住地摇头:“不……不是的。”
“胡说!”华阳厉声道,转头看向周帝,“父皇,是述哥哥亲口告诉我的,他说,他说他不要娶我,他喜欢的人是皇姐……”
周帝起身,行至她身前:“华阳说的,是不是真的?”
“父……父皇,”她抬头,哀哀道,“不是的,求您……信我。”
可很明显,他怎会相信。
“你妹妹的东西,你也敢动心思,”周帝一字一顿道,显然是怒极,“难道这些年,朕还没教会你安分守己?”
她垂下头去,一句话都说不出了,这一刻甚至有种冲动,想问一问她的父亲,难道这些年,她还不够安分?
因为太清楚自身处境,所以自小她就强迫自己,不敢喜欢任何一样事物,不敢对任何一人上心,再想要的东西,都要逼迫自己割舍,再在乎的人,都要告诉自己放弃。华阳的东西,她甚至连羡慕都不敢有。
所以当谢述问她,说,我牵肠挂肚只想见你,你却只想对我说,今后不再相见?她也只能背过身去,强忍着答一声“是”。
有什么办法,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度过的这十多年里,她从不敢希冀过任何事物。
明知得不到也留不住的东西,就只能让自己不要在那上面倾注丝毫的情感,这是她自小,就懂得的道理。
正是她的父亲,教会她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