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海林,中国诗人协会会员,中国乡土诗人协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家散文家协会会员,红袖添香签约作家等。曾在《诗刊》《散文诗》《人民日报》《星星诗刊》等国内外刊物发表诗歌新闻小说散文等各类文体超1200余首,60多次在省内外获奖,作品入选多个选本和诗歌散文集。
避伪诗,才能见好诗
唐海林
当9岁的铁头,以一首《如果妈妈是只小贱猫就好了》在内的诗歌在网上呈刷屏之势,燎原网络诗坛。孩子早熟的想象很肥大:“妈妈很贱∕我爱她∕我和姥姥没有爱情∕她实在太老了……我和老婆也没有爱情∕她现在还是个小屁孩”等废话体,成为诗歌流行的爆点。这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颓废体”市场话语兴起,备受某些网民的追捧和青眯。
虎妈制造也好,媒体捧读也罢。在这个光怪陆离、物欲横流的时代,像《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性之类低俗、庸俗,离经叛道的诗歌蹿红诗坛,让本就启蒙语境式微,优秀诗歌备受压抑的现代诗坛,我们的民族瑰宝、经典诗歌创作,恐难再复现?!
潜心创作诗歌,唯有羽扇纶巾,方能填充细节。因为诗歌创作,本就是灵与肉的搏斗。诗人,只有为真豪杰,用生命的亮色,才能创作出无愧于时代,担当又干净、刻骨铭心的优秀诗歌力作。
教育的“功利化”,让9岁虎头失去童趣、童梦、童真,从而他的诗歌必然会缺少丰沛的诗歌意象。这就是把余秀华抬到狄金森的高度,贬低“心灵鸡汤”的汪国真;必然会让市场竞争中,急需励志小语和精神安慰剂的大众读者失去方向。从而误读伪诗,把诡辩视为雄辩,把粪土当成黄金,把口语化类三流诗歌,当成热读诗歌的唯一。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饱含着泪水?因为,我对这一片土地爱得深沉……”重温艾青的诗句,那种热血浩中原,忠诚肝胆绝的诗歌,令天地动容。远的不说新月派徐志摩《再别康桥》里的浪漫深情;单单那个如火如荼时代里,国破家亡和苦难造就的一大批的优秀诗人,再回首:现代舒婷与海子,代表作《致橡树》、《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以及,在励志诗歌上无人能比的汪国真,他那广为传唱的《山高路远》与《热爱生命》等诗篇,就让一代又一代读者热血沸腾、备受鼓舞。
繁华时代,群星璀璨。中国现代诗的探索,一直是“菊”与“刀”的舞蹈。这种离阳光最近的坚守,经历了多少改革的风雨,囊括了多少岁月的变迁,至今——依然是,生命不息、探索不已。
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菊”与“刀”既是对立,也可以使相互交融和统一的。菊花刀合二为一,意欲创作和批评必须相辅相成,才能相得益彰趋于完美。
现实是批评的缺席,让优秀诗章蒙羞!海子之后的纯诗坛,“梨花体”刚刚卸妆,“羊羔体”就粉墨登场。“羊羔体”还未捂热,“废话体”与“脑瘫体”就席卷诗坛闯入大众视野。新诗探索,有些是好事,最起码能让大众注意到诗歌。但诸如“废话体”与“脑瘫体”,垃圾语言堆砌,如果这种回车键式的创作也能算作是诗歌?那么,后现代人隔开历史文化的风尘,用他们来评价当代中国诗坛诗歌创作的时候,他们是不是会醉了?
因为,这样堕落的象征与意境,这种汉语诗歌的复兴,本身就是一个大笑话!他们,让励志振兴中国诗歌的中坚派,躺着也中枪。
网络与自媒体的兴起,照理说,诗歌准门槛降低,一展诗词娱人,一现诗词动人,诗人——舞台更大、平台更高、传播更广,为什么,我们就创作不出无愧于诗人自己,无愧于时代的经典力作?
面对责问,大众的审美趣味,决定媒体们的关注程度。真善美诗歌的遮蔽,凸显现代诗歌整体高度与海拔不够。融合与苟合之间,一些专业的批评者,以及,一些“叫兽”级别的专家和精英们,以市场为导向,以点击和购买为唯一标准。诸如汉奸模样的喜好,自然就会倾向那种嘈杂的非锣非鼓,蚊蝇一般嗡嗡文字来包装盒炒作,给它们贴金,弱爆读者的眼球,期待能赚个盆满铂满……
近几十年来的诗歌话题伴随着诗人与传统争吵,继而是批评家与“看不懂”的读者争吵等现象。出版社的捆绑,加上媒体的误导,与其说是读者与诗歌疏远了距离,倒不如说,是大多数中国现代诗人与评论家,把自己推向绝路。乌烟瘴气的诗坛,这些诗歌能称谓“诗”?
当下,公众诗意的匮乏,使得“中国梦”正能量之类的诗歌有被集体玷污之嫌。媒体捕捉的是大众感兴趣“非诗”类话题。所以,依靠物质滋润的专业评论家们,除极少数有良知还在声嘶力竭、舌战群儒。多数人,笔墨还未见字,脑袋就已发热,举起几回正义之剑后,头皮早就发麻。中庸之道的评论,经不起碰撞,更肩负不起历史与文化的使命担当。为凑点人气,或者,赚足养老钱,他们往往开一枪后便换上糖衣炮弹。撤回刀剑、马放南山,放弃初衷后躲避撞击,只求和谐保平安。随后,一派高头文章,从历史到现实,从文化到诗歌,从市场到创作,引经据典、多方论证,试图将牛粪变成鲜花……
“诗何为?诗人何为?”面对诘问,现代诗——
它们的优与劣,相信,只有天知道?在一个用眼睛看诗的“读图时代”,大批心灵高洁的诗作,多被口水淹没。回望家园,只有极少数宁死不屈地存在。比如:于坚、欧阳江河、吉狄马加、韩作荣等,是他们,让中国的现代诗、现代的中国诗,保持应有的高度和尊严!
“诗言志,抒情”,回应热点,批评与评论界这般喋喋不休,念历史经与文化经,念道德经与诗歌经。今天,我们已经不敢奢望,有谁能一招破敌,让伪诗歌、伪诗人们反躬自省。只祈求:真正的诗人,真正的诗歌评论家,上苍能眷顾他们,让他们经得起岁月撞击与时间的检验。
因为,扎根诗坛,没有坚守的勇气,还谈什么绝地反击?
读者要求诗歌亲民,诗人痴迷于语言实验。然而,当下媒体关注的诗歌从来不是因为诗歌本身,而是从其他兴奋点上捕捉的。当下,诗坛真正的困境是创作主体精神的严重弱化,而非缺少探索。轻佻的批评家与诗作者,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是牛虻,哪里有什么信誉可言?
花鸟明鸣,似水流年,这种矛与盾敞开了此前未被觉察的进步,唯有正本清源、放手一搏,才会让优秀诗歌生生不息、代代相传。
中国新诗的发展,已有百年历史。这百年来,多少优秀诗人通过自身的创作实践给现代诗“望闻问切”,以优秀作品和高尚理念通过把脉治病,重塑中国诗歌与中国意境。从而,构造宏大的精神意象。针对中国现代诗的现状,时下有两种论断正在盛行。第一种观点认为受消费时代的冲击影响读者已经不需要诗歌,再加上诗人介入当下生活的能力丧失,中国现代诗已经处在“岌岌可危”状态中;另一种观点则截然相反,认为中国现代诗处在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繁荣时期。网络的崛起、论坛、博客、民刊的盛行都在为诗歌繁荣推波助澜。这是诗歌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大好局面,甚至激进者竟然搬出了现任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委员(1988-2004年任主席)的瑞典籍著名诗人卡艾斯麦克,并借他的“金口玉牙”说出类似“中国有世界级水准的诗人”这样的评价。
现实不容忽视,未来仍需奋斗。处在最好也是最坏时期,我们的中国现代诗歌,究竟路在何方?
百家争鸣,守住诗歌创作的底线,时代需要诗歌与诗歌评论的与时俱进,千呼万唤,苍生需要当之无愧的一流诗作和一流诗评。我所以给这类蹿红诗歌一瓢冷水,因为:如果正义直言不得善待,这则是中国诗歌的不幸,更是诗人的大不幸!作为诗爱者,只有把优秀诗作积极向全国层面推荐,努力与全球诗友共享优秀诗歌作品。菊花与刀共荣,才能情透纸背。诗人们与读者群,傍着笔墨、斜倚灵魂,以点滴文字激荡自己,拥着好诗评与好诗歌,一路展翅翱翔……
闻诗知意,助推中国现代诗理论创作的繁荣。这种穿越,如梅自严寒绽放,如菊于深秋留香。其中的韵味,缤纷多彩,各有芬芳。
“文学是世界上最慢的历史,是一种最缓慢的精神活动。”正如爱尔兰诗人谢默斯·希尼所言:“当我写一首诗,我的眼睛不是落在读者身上,而是在这里(自己)。”诗歌标准和标杆的判定,在没有拉开历史距离的情况下:对于“脑瘫体”的余秀华,以及“伤仲永”般的9岁小虎头的呓语消耗,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一流诗歌会输给三流诗歌?耳闻目染,面对这类流行且没有精神气质的诗作,又有谁会坚决说出“NO”,并大声喊出“不”?
心素如简,缘自菊香。笔如刀锋,其诗必然会惊艳四方!
今天,当官方对诗歌的约束力几近为零。王冠落地,诗人的光环瞬间消失。当下,在网络与信息化让诗歌近乎平民文学。过去那种不差钱办刊,文学社高举大旗呐喊就不差人的岁月,已经一去不复返。“怀旧”,令官方的审美鉴赏力远远落后于诗坛;“怀旧”,令新华书店变为“怀旧书店”;“怀旧”让感动创作、激情创作,甚至变为“神经病”式的创作……当下,中国诗坛不缺作者,唯一缺少读者。
现代诗坛整体生态环境处境堪忧,好诗,更显得可遇而不可求。
避伪诗,才能见好诗。读一首好诗,相当于品一壶清茶,清香袭人,令人舒适满怀。读一首好诗,相当于品一壶清茶,清香袭人,令人舒适满怀。读一首好诗,相当于赏一园春色,花气芬芳,令人流连忘返。读一首好诗,相当于望一轮明月;读一首好诗,如沐明月秋风,让世上最美好的事务,都在阅读的那一瞬间停留!
反之,伪诗歌横行,双眸必受其累,身心必受污染,诗坛必受其殃。
深读、精读、细读,阅读一首诗歌,我崇尚那一种简朴的抒情。去伪存真,就是真性情与真文学性的诗歌,阅读这样的作品:在一首诗歌中感知了天地,在一篇评论中读懂了春秋。坐拥诗城,一杯茶、一尊酒,便感悟这纷纷攘攘的世界;捧读一首心灵诗语,就等于坐拥了整个宇宙……
杨匡汉,笔名企吴,上海宝山人。1957年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1961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曾任内蒙古日报社记者、编辑,内蒙古大学中文系教师。现任中国社科院文学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世界华文文学研究中心主任,台港澳暨海外华文文学研究中心负责人,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中国社科院研究生院教授。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中国世界华文文学学会副会长。1957年开始发表作品。1983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战士与诗人郭小川》(合作)、《艾青传论》(合作)、《诗美的奥秘》、《缪斯的空间》、《创作构思》、《诗美的积淀与选择》、《渔阳三叠》、《中国新诗学》等,并主编《扬子江与阿里山的对话》、《中国现代诗论》、《共和国文学五十年》、《中国文化中的台湾文学》、《二十世纪中国文学经验》、《中国当代文学》等。作品曾获奖多项。
“好诗”要有更高的标杆
杨匡汉
应将“无声”升级为“发声”
我们业已获取的成就都是逝去的。诗歌要继续进步,仍需自省、反思。应当承认,目前在老、中、青换季之时,信息爆炸之际,我们不能不面对种种乱象、种种危机,不能不看到六艺根断、人心不古、传统难继、功利至上的困境。在我看来,当代诗歌比较普遍的问题之一,或者说最大的欠缺之一,是诗人对重大的人生、民生、命运问题的兴趣和发言能力之不足,对我们主要的生存真实、心灵悲欢乃至人类前途的深刻思考力和表现力之不足。
原因何在?就在不少诗歌“及物”时犯了一种通病:小情小爱,小打小闹,小私小我,小花小草,媒体洗脑,口语狂欢,絮絮叨叨,不着边际,过度的小事化、泡沫化、琐碎化。表面上热热闹闹,众声喧哗,实际上构成了一种“无声的诗歌”。也就是说,诗人还没有用良知去有力地回答:这个时代有什么重大问题?这个世界如何面对战争与和平?这个人间如何处理信仰与生命、强权与恐怖、邪恶与正义、自由与拯救等等的纠结?诗歌又如何在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一半是坠落一半是升腾中挣扎?诗人普遍不那么重视和无情的现实、真实的存在进行论辩,不注重对重大的精神问题的认真思考——自然,更需要的是如何去审美地处理和诗学地呈现。我们是精神生产者,代表哲学、美学追求的精神意象需要诗人去把握。我们极需把“无声的诗歌”转型升级为“发声的诗歌”。
“好诗”要有更高的标杆
当前,我们共同存在着“新诗何为”、汉语诗歌向何处去的问题,或者说,有一个带有文化战略方向性的问题。我提一点建议、一种思路,那就是鼓励和推动“大诗意写作”。
一定意义上可以说,中国诗书画的写意精神和以欧洲艺术为代表的、物理空间中的写实精神,是两个文化体系不同的艺术表达方式。中国诗歌经验和表达方式,一直是玄学的哲学和建立在此基础上的文化与审美。庞德的“意象理论”汲取的正是中国智慧。而足以代表我们文化精神的大诗人,必定是“大诗意”的写家、高手。诗歌运用的是意象思维。当下一些诗的问题,是“无意可写”或“有写无意”。
“大诗意”的作品有以下特征:1、有立足本土又把世界拥抱于心中的襟怀;2、有为地球疗伤也为自身人性局限的救治;3、有对于现代感的审美化处理,突出“强化个性,简化形式”;4、有在艺术上和先贤、大师对话的能力,并能成就新的心灵搭桥;5、有足以震撼人们心灵的语言、声音;6、体式不分长短大小,既可缩龙成寸,亦可大开大合,但须有风骨、出气象。
进一步从艺术上讲,“大诗意”写作应建构独立的知识谱系。它至少包括这些元素:以互为主体观照的文化(包括古与今、中与外、新与旧、我和他、人与自然、人与文化等等的相互观照);以写意为核心的话语体系,使“有意味的语言”通过隐喻与转喻而具有独特的、既个别又群体的生命意义;以玄儒与自由的兼具为依托的诗性结构形态;以“形”、“神”、“道”、“无”为归心的精神境界;以灵性动感为轴心的声调、节律。
需要补充说明的是,“大诗意”≠“泛诗意”≠大而空洞≠流行的“三分钟美学”。思想是大诗意的灵魂,简洁是才能的胞妹。
或许有人会说上述的要求太高。但为什么不该有更高的标杆置于我们面前?我对“好诗”、对“大诗”心向往之,期盼出现更多“中学为本、大美见真、文凝时空、意逸若神”的诗作。对于“两岸四地”的诗人来说,就让我们和衷共济,向优秀传统致敬,向山川大地取暖,向汉字母语亲近,向高思在云进发!但愿我们无愧“为历史作证”的中国当代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