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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红楼梦,满纸茶叶香

红楼梦是中国古典文化的代表作品,是了解中国传统社会的百科全书,作品中反应的社会现实与风俗习惯,涉及的典章制度与衣着风物,包容海涵,绚丽缤纷。以饮茶而言,书中言及茶事达160多处,咏及茶的诗词连句有十余首,书中描写的形形色色的饮茶方式,丰富多彩的名茶品目,珍奇精美的古玩茶具,以及讲究非凡的烹茶泡茶用水,在我国历代文学作品中,最为全面丰富。

一本红楼梦,满纸茶叶香

一、倦绣佳人幽梦长,金笼鹦鹉唤茶汤

饮茶品茗在豪门贵族家庭里是极为寻常的事,连鹦鹉也会叫“水滚汤熟好沏茶”。《红楼梦》多是描写“钟鸣鼎食、诗礼簪缨”之家的茶文化。富贵人家喝茶,当然是喝上好的茶,择上好的水,用上好的器具。

红楼梦写到的众多茶事中,笔墨最重,最为典型的是第41回《栊翠庵茶品梅花雪 怡红院劫遇母蝗虫》中妙玉款待贾母一行饮茶的描写,这是极为讲究的品茶。妙玉不仅精于择茶选水,对茶具的选择也及其考究,她请贾母吃的是名为“老君眉”的产自湖南洞庭湖的君山银针,茶具是“成窑五彩泥金小盖钟”,烹茶的水是“旧年的雨水”,而当她与宝黛钗在耳房内,吃“梯己”茶时,用的是五年前玄墓蟠香寺收的梅花上的雪水。使用的茶具也极为精美珍奇,价值连城。妙玉对饮茶的一番议论,更是亦庄亦谐、意趣盎然。

一本红楼梦,满纸茶叶香

栊翠庵茶品梅花雪

妙玉又寻出一只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蟠虬整雕竹根的一个大盏出来,斟了茶给宝玉说:“你可吃得了这一海?”宝玉喜得忙道:“吃得了。”妙玉笑道:“你虽吃得了,也没这些茶糟蹋。岂不闻‘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螺饮驴了’。你吃这一海变成了什么?” 说的宝钗、黛玉、宝玉都笑了。妙玉执壶,只向海内斟了约有一杯。宝玉细细吃了,果觉轻浮无比,赏赞不绝。黛玉因问:“这也是旧年的雨水?”妙玉冷笑道:“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开了。我只吃过一回,这是第二回了。

一本红楼梦,满纸茶叶香

成窑五彩泥金小盖钟

除却妙玉为贾母特备的老君眉,还有另外五种名茶。一是宝玉最爱的枫露茶,小说第8回《奇缘识金锁》:“这枫露茶也确实不平凡, 一般茶泡了三四道, 早已味同嚼蜡, 这茶才刚刚出色出味”。

二是六安茶,贾母道:“我不吃六安茶”。这里提到的六安茶,为清代贡茶。

三是黛玉屋中常备的龙井茶,小说第82回,宝玉读书回来,急急忙忙去潇湘馆见林黛玉。黛玉微微一笑,因叫紫鹃,“把我的龙井茶给二爷沏一碗,二爷如今念书了,比不得里头”。

四是普洱茶,小说第63回“寿怡红群芳开夜宴”中林之孝家的一行来了怡红院查上夜,正当宝玉怕积食还没睡,林之孝家的便说“该沏些个普洱茶吃”,袭人晴雯忙说“沏了一子女儿茶,已经吃过两碗了”。这里的女儿茶,应该就是普洱茶的一种了。

五是外国名茶暹罗茶,此为泰国进贡而来的茶。

二、静夜不眠因酒渴,沉烟重拔索烹茶

宝玉饮酒后用茶来解酒,贾母食过油腻的食物后,以茶来解腻,这里的茶是养身的茶。林黛玉初到荣国府,第一次用罢了饭,各有丫鬟用小茶盘捧上茶来,曹雪芹在此时写下这样一段话“当日林如海教女以惜福养身,云:‘饭后务待食粒咽尽,过一时再吃茶,方不伤脾’….”,黛玉见贾府刚刚饭毕,即奉上茶来,却“又见人捧过漱盂”,方才明白,原来这茶并非为引用而设,于是也照样漱了口。机织盥手毕,又捧上茶来,这方是吃的茶。可见饭后漱口已是贾府的一种食规,这是有科学道理的,李时珍《本草纲目》中就讲道:“惟饮食后浓茶漱口,既去烦腻而脾胃不知,且若能坚齿消蠧,深得饮茶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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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茶养身只是红楼梦众多的茶事描写中的一种,此外还有以茶待客、以茶赠友、以茶定亲、以茶作祭,以茶泡饭等。

以茶待客是贾府的规矩,也是整个中国民间的风俗和礼仪。第1回就有甄士隐命“小童献茶”招待贾雨村。第13回,大明宫掌宫太监戴权来了,“贾珍忙接待,让坐至逗蜂轩献茶。”第18回,元妃省亲,到了荣国府,“茶三献,贾妃降座”。

受茶允婚是传统民风,第25回凤姐对黛玉说的那句:“你既吃了我们家的茶,怎么还不给我们家做媳妇儿?” 众人都笑。王熙凤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当时有“定亲茶”之说,“吃了谁家的茶,就是谁家的人”,“一女不吃两家茶”。

以茶作祭自古以来就是丧礼的重要部分。第14回,秦可卿死,王熙凤吩咐一大群下人说:”这四十个人也分作两班,单在灵前下香、添油、挂幔、守灵、供饭、供茶、随起举哀,也不管别的事“。这里的“供茶”已是祭祀必不可少的物品之一。

三、却喜侍儿知试茗,扫将新雪及时烹

红楼梦中,人人都享有对茶的情怀。丫鬟仆人也懂得在大雪的冬夜,可以享受煮雪烹茶的情趣,那些吟风叹月的诗歌辞赋中也离不开茶。

第2回有一联“一局输赢料不真,香销茶尽尚逡巡”。第16回潇湘馆联:“宝鼎茶闲烟尚绿,幽窗棋罢指犹凉”。第50回芦雪庵十一美争联, 宝琴与湘云对成一联: “烹茶水渐沸, 煮酒叶难烧”。

第17回中, 宝玉为潇湘馆题联: “宝鼎茶闲烟尚绿, 幽窗棋罢指犹凉”。第23 回的《四时即事诗》四首中, 有三次写到品茶, 趣味盎然。可见茶在贾宝玉心目中的地位,也说明茶与日常生活密切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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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世事沧桑,参透人间冷暖的曹雪芹,多次借描写红楼梦中的人生最后诀别时刻,将对茶的情怀展现的淋漓尽致。

第77回,“心比天高,身为下贱”的晴雯,遭到贾府统治者残忍的羞辱虐待后,被撵出大观园,当夜悲惨的死去,在她临死前宝玉去看过她,晴雯向宝玉索茶喝,晴雯道:阿弥陀佛,你来的好,且把那茶倒半碗我喝,渴了这半日,叫半个人也叫不着……”。宝玉提起茶壶斟了半碗,自己尝了尝,并无清香且无茶味,只一味苦涩,略有茶意而已,宝玉尝毕,递与晴雯,晴雯如得甘露一般,一气灌了下去。

一本红楼梦,满纸茶叶香

晴雯端茶

续书第一百零九回,贾母八十三岁寿终正寝,临终前睁眼要茶喝,邢夫人便进了一碗参汤,贾母道:“不要这个,倒一盅茶来我喝”,贾母喝过茶后竟坐了起来,说了一阵话。

一本红楼梦,满纸茶叶香

贾母饮茶

无论是豪富之家享尽尊荣的主人,还是身世飘零受尽屈辱的奴仆,无论是耄耋之年的老妪,还是妙龄芳岁的少女,贾母与晴雯在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刻,不约而同的渴望着茶,虽然她们各自喝的茶,在品质上,或许有着云泥之别。

红楼梦的作者对茶的特别钟爱与深情,熔铸在她刻画的人物身上,体现出清代文人对茶的终极情感,也反应出茶在明清时期已经成为中国社会各个阶层生活中普遍存在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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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茶肆说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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