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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同林鸟》

因为没有安全套,谭维跟小冰只好因口制宜,因手就简。但对他来说,小冰的“因口就宜”比常规做爱还令他销魂,嘴巴吸的那个紧,真不是别的地方能比的,还有那灵活的舌头,简直就像一只小手,一直挠进他灵魂深处去,把什么折皱都抚平了。他知道对小冰来说,他的“因手就简”也比常规做爱受欢迎。别看“县团”身居核心位置,其实也是个直来直去,不知道拐弯的家伙。而手指就不同了,可说是八面玲珑,能屈能伸,众人拾柴火焰高,群众团结力量大,单枪匹马的“县团”,怎么敌得过五虎将?况且手指们有两个梯队,轮换冲锋,持久坚强,就没有攻不下的堡垒。

所以那一夜两人玩得很尽兴,睡得也很沉,搞得他第二天早上上班差点迟到了,幸好那天是监考,他发了试卷,就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中午他去食堂买饭的时候,掏饭菜票掏出一张揉皱了的白纸,是他昨晚从打印机里扯出来的那张。他读了几句,火气又升了上来,这不是情书是什么?而且这个“情”不光是爱情的“情”,还是色情的“情”。就是那么巧,刚好那张纸上的几个电邮就有类似昨晚场景的描写。“恨水”对“冰”的小嘴巴的感受完全象是照他的感受写的,而“冰”对“恨水”的手的反应完全象是照小冰的反应写的。他像被人当头敲了一棍似的,猛醒过来,意识到小冰昨晚的热烈很可能是蒙混过关的手段。

他又回到绿帽子下去了,挖空心思地回忆昨天看过的那些电子邮件,想弄明白“冰”跟“恨水”的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怎么开始的,是为什么开始的。他不知道弄明白了又有什么用,难道二月开始的就跟三月开始的有什么不同吗?难道“冰”主动开始的就跟“恨水”主动开始的有什么不同吗?难道因为爱情开始的就跟因为无聊开始的有什么不同吗?

他知道其实都没什么不同,开始了就是开始了,出墙了就是出墙了,但他象钻进了牛角尖一样,不去想该怎么处理这事,反而倒退回去,钻进历史,想弄明白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是怎么开始的,为什么会开始。

 

他回忆了一阵,也回忆不出多少内容来。只怪他那时气昏了头,大脑完全糊涂了,不然的话,他只要仔细看看“高考指南1”,就能从邮件的日期搞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过也很难说,因为“高考指南1”之前可以有“中考指南”,“中考指南”前可以有“初考指南”,这么一路指下去,如果不把他指到岳母的肚子里去,也把他指到南极去了。

他回答不出“什么时候开始的”和“怎么开始的”,就努力探讨“为什么会开始”。

他认为小冰红杏出墙有两个原因,一个就是他这段时间太忙了,两人很少在一起,小冰被冷落了,太寂寞了,所以上网寻求安慰,结果就碰上了这个玩弄女人的“恨水”。寂寞少妇落入色中恶鬼的陷阱,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早就听说女人是最怕寂寞的,她们需要丈夫时时刻刻的关心,但他这段时间为了赚钱,跟小冰两处分居,冷落了小冰,也算咎由自取。

另一个原因就是小冰换的这个肾在作怪,既然肖医生的研究已经表明供肾人的性格对受肾人的性格有影响,那小冰变成这样也不是她自己愿意的,也许她自己也一直在担心变成这样,也许她感觉不到自己变成了这样,也许她知道自己变成了这样,但她内心深处又不愿意变成这样,那她不是很无辜、很痛苦吗?

他觉得这两个原因最切合实际,也最能令他接受。前一个问题,比较好解决,他可以每天都到岳父母那边去住,虽然要花不少车费,人也跑得很累,但为了挽救婚姻,他还是愿意做的。后一个问题,比较麻烦一些,小冰需要这个肾,不能说为了他们的婚姻就把那个肾挖出来。跟小冰的命相比,他们的婚姻毕竟是次要的。如果小冰的生命需要牺牲他们的婚姻,那他也只好牺牲。

 

但他希望能有个两全的措施,既保住小冰的生命,又保住他们的婚姻。既然那个肾已经改变了小冰的性格,那就是说从主观上解决问题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寄希望于从客观上去防备,多跟小冰在一起,那她即便是思想上想出墙,客观上也出不了墙了。

他不知道这种被迫的“不出墙”有没有意义,对一般情况来说,应该是没有意义的,因为那说明妻子精神上还是出了轨的,只是身体上被限制住,没能出轨,他不稀罕那种强制性的不出轨。但对小冰这种情况来说,他觉得还是有意义的,因为小冰现在的精神是那个供肾人的精神,所以出轨的应该是那个供肾人。小冰的身体才是小冰自己的,只要身体上被限制得不能出轨了,那小冰应该算是没出轨了吧?

于是他开始每天都回到岳父母那边去住,晚上上完课之后,时间比较晚,常常就没有公共汽车坐了,只好打的,每次要花五、六十块,搞得他心疼肚疼。他为了省钱,每天早上很早就起床去坐公车,这样一来,每天花在车上的时间就要几个小时,累得他晕晕糊糊的。

小冰劝他:“你不用天天跑来,又费钱,人又累,何必呢?我不可能天天为你——吹喇叭的——”

他觉得受了污辱:“我到这里来不是为了你给我——吹喇叭的——我——是怕你——觉得我——冷落了你——”

小冰诧异地说:“我什么时候说你冷落我了?你现在上这么多课,不也是为了赚钱还账吗?我怎么会那么无聊,责怪你冷落了我?”

“你——责怪是没责怪——可是你——心里不还是不高兴的吗?”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不高兴?我感激你都来不及,怎么会不高兴?你这样跑下去,想把自己跑死掉啊?”

他觉得小冰脸上显示出来的关心是真诚的,不象是为了把他支开在骗他,搞得他很糊涂,到底那个“冰”是不是小冰?如果不是的话,小冰怎么会拿到那些电子邮件的呢?又怎么会那么精心精意地编辑那些电子邮件呢?只能说小冰演戏的功夫太强了,如果她想显得关心你,那她就可以把脸上的表情弄得象是在关心你,还让你不觉得她是在演戏。

他很生气,不知道是气她这么会演戏,还是气他自己这么容易入戏,总是被她骗。他忿忿地说:“你不用装成这么关心我的样子了,你自己心里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天天跑来——”

“我不明白——”

他掏出那张皱皱巴巴的纸,晃了晃,说:“这里有白纸黑字写着,你要不要我念给你听?”

小冰过来抢那张纸,他早有准备,绝不能让她把这唯一的证据也拿走销毁了,他一闪让过,念了一句:“——我的身体象风中的树叶——在你的手指下轻轻颤抖——”

小冰的脸色突然变了,刚才的泰然自若不见了,眼睛里显出一种奇怪的神情,不知道是惊慌,还是愤怒。不过这都是一瞬间的事,因为小冰马上就恢复了镇定,戏噱地问:“你诗朗诵啊?”

“你还要我往下念吗?”

“随便你——”

他念不下去了,质问道:“你跟这个‘恨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冰沉默了一会,说:“没什么事,大家是网友——”

“网友——就要‘我的手指游走在你神秘的殿堂’?”

“那不过是一种文字游戏——”

“那么,‘我爱泉的蜜汁为你喷涌’呢?”

小冰有点尴尬,迟疑了一会才说:“都是文字游戏,学理的,没文笔,写不好——”

他直截了当地问:“‘恨水’是不是你的——情人?”

“说了是网友,你怎么不相信呢?”

他没招了,大概只有亲手把“恨水”从小冰床上捉住,小冰才会承认“恨水”是她的情人。说不定到了那个地步小冰都不会承认,还可以说“恨水”是席梦思公司的技术员,到用户家里随访,来检查公司产品质量的,因为是双人床,一个人睡上边重量不够,检查不出来,非得两个人同时睡上面不可。

他尖刻地说:“哼,网友!网友就可以说那些——调情的话?”

“那哪里是什么调情?都是流行的网络用语,你也用,我也用,根本都没什么实际意义。在网上嘛,瞎说说,开开心而已——”

“开开心就要说那样的话?”

“那你说该说什么话?一本正经的?那还有谁答理你?”

“那你怎么只跟这个‘恨水’说——这种话呢?”

“你希望我跟很多人说这种话?可以啊——”

他气得翻白眼,小冰却嘻嘻笑着说,“其实这根本不算什么,不过是口头革命派而已,现在流行CYBERSEX,不算出轨的——”

“什么CYBERSEX?”

“就是网上性爱,在网上做爱——”

“在网上怎么做爱?”

“主要是通过语言啦,画面啦,声音啦,等等,来刺激你——帮助你达到——高xdx潮——当然具体工作还是要你自己动手——”

他目瞪口呆:“你还在网上干——这个?那怎么不算出轨?”

“那怎么算出轨呢?我又没碰谁,谁也没碰我,这不跟你们男的看着色情画报——打手枪一样吗?难道你们那也算出轨?”

“我没看着色情画报——那个——”

“也许你现在没有,但你以前呢?没结婚以前呢?难道也没有?说了谁信呢——”

他没把话说那么死,因为他也不是没对着美女像吃过自助餐,但是那——怎么同呢?他那时没结婚,也没见过那些美女真人,完全就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偶然那么利用一下。现在他们已经结了婚,而且CYBERSEX又是有具体的人的,那小冰不等于是在跟那人——出轨吗?他反驳说:“这是两码事——我结婚之后没有——干过——”

小冰嘻嘻地笑:“那就是说结婚之前还是干过的罗?可不可以说说,你一般是对着谁的——美人照——”

“你不要扯远了,我们现在是在说——你的事——”

“我的事跟你的事不都是一回事吗?”

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我——不能满足你吗?难道你——不爱我了吗?”

“这跟满足毫不相关,跟爱更不相关,主要是——比较刺激——”

他知道小冰在这个问题上是比较爱新鲜刺激的,但是他没想到她会发展到这一步。以前两个人看黄色录像什么的,总还是跟他在一起看的,看的结果也落实到他身上了。但象现在这样,好像真的是个灰色地带,说她出墙了吧,她又说她没接触任何人的身体;说她没出墙吧,她又在别人的语言或者画面的刺激下达到了高xdx潮,难怪她这段时间懒得跟他做爱呢,私下里早就吃饱了嘛。他简直恨死了这个网,如果没这个网,哪里会有什么CYBERSEX?

他恳求说:“你可以不可以——放弃这些玩意?我真的很难——接受——这会影响我们夫妻感情的——”

小冰撇撇嘴:“你太老土了——现在干这个的多了去了,根本不影响夫妻感情,总比跟真人做好吧?”

他发现自己没法说服小冰,转而求其次,提示性地问:“你这——是不是受了那个供肾人的影响?”

他愿意听小冰说是受了那个供肾人的影响,他觉得那样他就比较好接受一些,但小冰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受她的影响,但是谁不喜欢新奇的东西呢?一个人对新奇的东西不感兴趣了,就说明她老了。你不觉得天天跟同一个人在一起,久而久之就没——新奇感了吗?”

他完全被小冰镇住了,好像搞到最后,还是他的不是了,他不该是“同一个人”,不该“久而久之”,是他不能再给她新鲜感了,她才上网去寻找刺激的。他很生气,但不知道怎么为自己鸣冤叫屈,只疑惑地问:“那——照你这么说——结婚多年的夫妻——都要上网去——寻找刺激了?”

“也不一定要上网,网下一样可以找到刺激。我们以前不是租黄带来看过吗?你——那时不也挺——积极的吗?”

“那怎么同?”

“那有什么不同?还不是看别人做,刺激自己做,你那时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嘛?”

“那是因为——我们——一起的嘛——”

“现在你要一起也行啊——”

他仍然觉得这跟看黄带不同,但他也说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同,好像理论上的确是一样,但是实际上好像又完全不一样。他忿忿地问:“那你——到底跟多少人——搞过这种CYBERSEX了?”

小冰不肯说具体数字,反而教训他:“你就是爱纠缠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多少人有什么关系吗?难道人多你就发脾气,人少你就不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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