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诗歌的大与小
诗歌文本叙写一直在变化之中,它的趋势是越来越接近本真,越来越接近诗人的内心或灵魂。从为时代、民族担当,为他人立言,到为真正的自我发声。我们不能据此推断:现代诗歌越写越小了。恰恰相反,现代诗歌正以诗人内心的无穷,呼应着人类和宇宙,诗人内心的穹顶就是邈廓的星空。万物之灵的我们与诗歌一同站了起来,而贯穿其中的就是真善美等普世价值、宇宙情怀,这也是诗人需要尊崇的唯一创作法则。诗歌肯定有大小之别,但那是以情感的普遍性和永恒性为依归,而不是什么大词大句,大喊大叫。
心里只有自己,再大的风景也是小的;心里装着别人,再小的风景也是大的。
二、诗歌语言
语言是思想的载体,语言就是呈现。在多大程度上呈现出诗意和思想,则取决于你对的物象选择、意象的提取,并具有与全诗整体气韵一致的节奏和韵律贯穿其中。一首诗就是一个完整的生命系统,就像一棵树,由树根、树干、枝条和叶片组成,每一部分都不可或缺。
说到诗歌语言,必定对应着日常用语。日常语言要求准确、清晰、实用,由于日常语言常常相伴着说话者的语调、语气、身体动作等辅助因素,因而语言会显得生动有趣,非身临其境难以体会。而一旦落实到纸上,形成书面语,上述的优势便不复存在了。小说散文,由于有前后文的铺垫以及情绪积累,读者还是比较容易感受到这段文字的言外之意弦外之音。
但诗歌没有。
诗歌语言在很大程度上是将由于书写而被遮蔽的东西还原出来。它必须在尽可能短小的篇幅内,通过物象、意象之间的化合反应所生成的更多意味来传达能指。
有人说诗到语言为止,我说诗自语言开始。
所谓诗歌语言,即:物象与意象彼此确立的文化符号,外显为诗意,内化即思想。物象的精准和意象的独特是诗歌的两扇翅膀,也是让诗歌语言更加纯粹的必由之路。物象是船,意象是风。物象的选择决定了船的质量,意象的凝练概括决定了风力大小。
我还据此把意象理解为放置在诗歌里的弹簧,意象精纯,凝练,独创,高度概括,就像劲力十足的弹簧,所谓诗歌的语言张力也因于此。
对应的几个问题:
1、原材料直接入诗。没有提纯和高度概括,结果是缺乏诗味,流于直白。
2、过度压缩,物象与意象之间缺少有效链接,在此诗中物象和意象都是无效的。晦涩难解,或本身无解。
3、物象与意象有机结合,并在读者心里引发核爆,此谓诗也。因此说:一首诗是由诗人和读者共同完成的。
三、物象和意象
所谓物象,即万事万物经过诗人头脑筛选、过滤而留存下来的事物,它们有客观的命名,因肩负特定的使命而高于实际存在物。
物象不纯将削弱诗的整体性和表现力。
所谓意象,就是在物象基础上的进一步主观化,涂有诗人强烈的个人色彩。
物象的精纯加上诗人主管色彩的浓郁,成就了独创性的意象。
物象和意象是诗歌的两翼,它们的协同扇动,使诗歌得以飞起来。离开诗歌这个主体,也就不存在什么意象、物象了,只有在这个特定的诗意空间里才存活。
每首诗都是对永恒的无限接近。
诗歌说到底就是比喻的艺术。通过比喻,抽象出共同特征,它调动人们的形象思维,激发人脑的愉悦神经,写一首好诗以及读到一首好诗,与喝一杯美酒具有同等功效,而且是纯天然的。
四、现代诗与格律诗(古典诗词)
虽同姓诗,但两者是早已入了不同的国籍。读旧体诗,更多是文化上的哺育。不要拿新诗和旧诗比,很无聊,这就像古玩和现代工艺品,可能现代工艺比那时候好,但留在古玩上的时间,到哪里去定制呢。
五、诗歌之美。
任何诗歌,都是美的。诗歌的最大存在就是美。诗歌的美分为:生命之美和哲思之美,哲思之美最后指向的还是生命之美。一首诗就像一棵树,有完善的自我循环系统,并不断向天空进发。一首好诗肯定有多方面的因素,韵律、词语、思想、结构、主题等,这就像一个花园,既有高大乔木,也有细小的灌木、各种花草,以及稳定的阳光、空气和鸟鸣。
它们,最终的指向都是天人合一。
一首诗,首先是诗意,然后才是意义什么的,没有诗意要意义有什么用。豆腐上钉洋钉,钉得住吗?
把看到的,听到的,一时的情绪等生活原材料,不加内化发酵,进而上升为比情感更为醇厚可靠的经验,只会口水泛滥,就算情节曲折,跟诗歌也毫无关系。
思想性上的统摄,创造性上的剥离,以及通过物象推动的韵律意境,并在补偿性的阅读下捕捉到它的客观性和普遍性,如此,一首诗才真正立起来,才具备自立之美。
文字是无辜的,有罪的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