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非正常关系(1)
emba的房卡故事
我一度想知道成功人士在哪里找艳遇。我是说配得上他们身份的那种。好比有钱人不会开着奔驰去动批买三百块一打的衣服，专柜正品和手工定制才是他们的style。他们也可能在微博上微信上找一夜情，但这不是炫耀的资本。流行的装逼指南是晒一张有模有样的聚会照片，低调地说：坐旁边的美女是我emba班的同学。
关于“女同学”的构成，我们分析过：一类是企业女高管，条件优秀眼界高，身边难觅意中人，把emba班当作高端社交场所，顺便找到合作伙伴兼老公。一类是时尚圈和娱乐圈美女，为钓“金龟婿”把上emba当作投资，哪个班贵就上哪个，目标锁定亿万身家的富豪，港澳和外籍优先。
当他们和她们相遇，给人豪华游艇头等舱的想象。因为几十万的门票不是谁都掏得起。最近朋友却给我讲了个大跌眼镜的故事。他那事业有成家有妻儿的大学同学上emba班，认识名流富豪隔三差五打打高尔夫外，最大收获竟是收了一堆房卡。每次见面都眉飞色舞地汇报：班上的女同学太主动了，又给我塞房卡，不收还不高兴。忙起来一天要赶三四个场，真是吃不消。
我好奇地问，什么叫收房卡？朋友解释，就是女同学在附近开好房，领两张房卡，塞一张给他。这是暗示性极强的“约炮”。意即，我住在某某酒店几号房，欢迎光临。今天没空就明天再来。“你同学吹牛吧？”“不，是真事。在emba班里有这样的风气。看上谁，就给谁塞房卡，一般是暗地里，但也有明目张胆的，出于礼貌，你不能当众拒绝。”
据说这个“活广告”成功带动了他若干朋友报班。他们的理由是：第一，高素质高收入的女性同台竞争能降低男人的责任，当她们主动发出邀约，男人只需坐享其成；第二，同学关系比一般的艳遇体面，只要懂得高情商的相处，她们出于自尊也不会过分纠缠；第三，封闭式的课程安排，提供了便利的空间，已婚男女也可以免除家庭打扰，集中几天从事婚外情活动。
有人在寻找资源，有人在利用资源，有人在重组资源。作为emba班附加值的关系交换，缩影着所谓成功人士的两性价值观。功利的更功利，开放的更开放。女性在其中的流通也变得微妙。有富豪把它当作“转移囤货”的处理器，但凡好过分手的小三，不给遣散费，就送去emba班“镀金”，她要发房卡还是转型创业都随意。而有实力不输阵的女精英，念个emba下来，不但搞定投资项目，还把过招的男同学变成“二婚”。
听说现在越来越多爆发户报班了，xx商学院每期也会招几个美女主持和明星进去当招牌。不但带旺周边的酒店和餐馆，名师授课也增加了“泡妞”案例。如此下去，emba的style和春晚相差无几。而我碰到过一个炒股爆发户，钱多得没地方烧，上完长江商学院，又上新加坡南洋理工，好学猛进到处飞，收没收房卡不清楚，谈得天花乱坠的创业计划倒是没下文了。
糖爹和糖妞
刚过去不久的“占领华尔街”游行中，有大学生模样的女孩举着“免除助学贷款”的牌子，被嘲笑是白日梦。或许只是因为她不想当糖妞（sugar baby），在应运而生的社交网站上寻找糖爹（sugar daddy）。
2011届美国毕业生平均负债27200美元。当她们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学费资助”或“财务援助”的关键字时，映入眼帘的是打出“欠学费？找糖爹”广告的seeking arrangement网站，提供这类服务的网站在美国不下六家。
“糖爹”是什么呢？他们是自称帮助年轻女性解决经济困难的“慈善家”。实际上，是年华逝去，得不到年轻女子青睐，“但是我不能走进酒吧去找一个二十五岁的姑娘，不然会被当是色狼”的男人。当他们每月交纳五十美元，在网站核实了他的身份、年收入、以及净资产后，档案会不断出现在搜索结果的顶部，吸引愿意有偿陪侍的欠债“糖妞”注意，然后每次支付400—500美元就可以和她们共度良宵。
因为经济危机而发展出糖爹和糖妞的关系，看起来有些讽刺。政府无法解决的问题，由富有男性和年轻女性通过“慈善方式”的钱色交易构建“和谐”。糖爹中不乏已婚男，和年逾五十的老男人，当他们把目标放在带着edu邮箱后缀债务缠身的女学生身上时，还有种体面感；为了度过难关放弃真爱出卖自己的糖妞，一面要承担“卖淫”的人格风险，一面还会担心籍此完成更高等教育进入社会应聘工作时，是否会碰上陪伺过的银行家。可快捷来钱的方式又让她们说服内心忐忑，甚至成为依赖。
这并非美国新鲜现象，在中国民间，“糖爹”也无孔不入。相传某重点高中，周五放学时，群涌开着车到学校门口的有钱男人等需要资助的“贫困女生”，家长怕孩子变坏，周末放下农活大老远从乡下赶来。以前也常见印着提供女大学生服务的中介名片像广告一样插在小轿车的挡风玻璃前。我所知道最有意思的一个故事，是某个有钱人，早些年为特困生提供助学金，有天他去学校看望资助的三个学生，爱上一个最漂亮的女生，然后一路资助她到法国留学，作为回报，她毕业后成了他的全职太太。这是最幸运的“糖妞”。
现在你也知道郭美美们的来历了。提供和模特小明星约会的网站，或者介绍“干爹”的掮客，造就一批批摆脱贫困名牌加身的糖妞们。“他的年纪都够当我爹了，我怎么可能喜欢他”，一语道破天机。
各取所需的糖爹糖妞关系，改变着两性价值观。年轻女性为偿还债务和过上好生活，把有偿约会看作身体资本，而否认“卖淫”的事实，因为她们并非坐台接客，还可能碰上有爱的金主改变命运。而男人把占有社会资源和财富的优势，看作为年轻女性提供“良性生活”的砝码，用一种高尚掩藏了猥琐动机。他们逃避了法律责问，相安无事下去。这便是有糖吃真好的现实社会。
法国女友与中国干爹
什么叫大牌？一个叫瓦莱丽的法国女记者入主爱丽舍宫的第一天，表示不喜欢“第一夫人”这个称号，认为不合时宜——不是还没结婚不好意思这么叫，他们是不婚主义者，先生夫人老公老婆什么的很土。然后公开征名——如果大家能提供其他称号，欢迎告诉我。
中国网友热情响应，凭着博大精深的汉语文化，给出各式各样的叫法：第一女友，第一爱人，第一伙伴，首席炮友，法嫂，压寨夫人，娘娘，国母，傍肩儿……或者就叫头牌！也有人担忧：“在细枝末节上大做文章，这个女人太强势了，奥朗德往后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这就太小瞧人了，奥朗德的前女友是谁呀，叱咤政坛多年，差点儿当上法国总统的女强人罗雅尔。要是2007年罗雅尔竞选成功，和她同居二十五年的奥朗德就是“第一男友”。你不得不说法国人浪漫，前女友没干成的事，他来干，而得力助手是“小三儿”，结果干得真漂亮，打败了前女友的对手萨科齐，把总统当了。然后不管前女友还是转正的现女友，她们都坚持“自由伴侣”的关系，哪怕做着举国瞩目的大事，也不在乎那张纸。
这在法国是很普遍的，一半多的人不结婚，但不影响真爱。早在上世纪，萨特就主张两性关系多伴侣化，反对婚姻的静态性，他和波伏瓦从未领证，各自出轨彼此坦诚，最后合葬在一个墓里。换了韩寒肯定受不了，他可以萨特，但不接受波伏瓦，一边谈着赛车和泡妞，一边表示宁愿要饭养家也不许“自己的女人”去给别的男人打工。更别说上床。
所以在中国不会有“第一女友”，但盛产“干爹”。中国男人从商从政都要融入主流社会，以已婚好男人的形象显示成熟和稳重，中国女人之间的争斗也以“登堂入室”为最高成就。他们看似是传统婚姻观的捍卫者，反对自由关系，可实际上呢，官员情妇一查就是两位数，更有层出不穷的模特儿上微博炫富晒“干爹”。
送玛莎拉蒂的干爹走了，切蛋糕的干爹来了，送假翡翠的干爹走了，888万包机看伦敦奥运的干爹又来了。她们热爱金钱，迷恋权势，但不关心民主是什么，也没有政治理想，只想傍个“干爹”。对吧，干爹也是很时髦的称号，因为干爹通常有婚姻在身，有头有面，叫他们男朋友不合适，叫老公也不合适，这种畸形的婚外“自由伴侣”只能以干爹和干女儿相称。岔开一个辈分，似乎就把蝇营狗苟的男女关系风光化了。
为什么欧美国家调查性伴侣数目，平均多达十几个，在中国调查，就平均1.3个，除去“保守”因素，也与我们不规范的伴侣概念有关。在“自由伴侣”流行，并且不受批判的国家，坦承数目多少不是什么困难的事，而我们往往像灰色收入般守口如瓶，炮友情人干爹干女儿都不纳入统计，问你有过几个，含糊地回答：有过两次恋爱经历。
已婚男人是危险的
认识他的那天，我正懒懒散散坐在露天咖啡店，把脚丫架在椅子上。他就坐在我的斜对角，清新自然，脸白端庄。他没有被我的仪态吓到，相反，露出淡淡的笑。我们莫名其妙说了一堆不着边际的话，相互留了电话。
他到每个城市总喜欢找地下音乐和另类人群，于是我带上他四处转悠，逛了许多说不出名堂也不贵但好看的艺术小店，挑了些非主流音乐唱片，并知道他只会在北京逗留两个月。然后在美食城吃着乱糟糟的小食时，我说要在短短的两个月里和他混得很熟以便某天去上海时有个好导游，他说没问题，接着补充了一句：我结婚了。
我顿时语无伦次：“你还没小孩吧，我去上海不能找你了，因为你不是你，你是一个家庭了。”而他淡定地说：“已婚男人是危险的。”回去的路上我继续说很多话，怕不说话会有一点尴尬。到了路口，我要往右他往左，他依旧淡淡一笑：“后会有期。”
我郁闷地跟女友汇报了这件事：“你说这是什么运气，随便偶遇一个男人就是已婚的，他们像蒲公英飘落在我生活里，来不及多想就生根发芽，正常的男人都死哪了？”女友幸灾乐祸：“那就是你能碰到的‘正常’的男人了，因为你看起来是适合的土壤，而且不躲。”
类似的话，我交往的一个已婚男人也说过。当时我问他：“不知不觉你和我混了大半年，你就那么心安理得？”他说：“还记得以前我们聊公交车上的性骚扰，你说自己碰到那种站在你身后磨磨蹭蹭的男人，你不踩他脚也不躲开，和他配合一路吗？并不是他们针对你，而是他们试探了一圈，发现在你这里是安全的。”
这么说来，没有道德洁癖也是一种纵容了。散发着诱捕气息的已婚男人有哪些类型呢？我总结了一下，最常见的是和妻子两地分居的外派职员，他们有着岁月安好的成熟气质，又保留着“单身”面貌，让人疑惑：“条件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剩下了？”如果他不说破，你真会以为捡到宝了。而一旦交往发生感情后，知道真相也放不下：在他被“遣返”之前，谈一段有期限的恋爱就像孤岛之恋啊。
另一类是突然发情的“孕期外遇男”。他们一反常态地对你甜言蜜语，你不管多么任性在他眼中都充满魅力，和你约会时激动得像青春期，进电梯就抱住你，进屋就想脱你衣服，连查岗电话响了，他都假装听不见。但是几个月后，他却当爸爸了。而且回归家庭的姿态非常彻底，大秀恩爱晒亲子照。你问起那段日子，他选择性失忆，能怎么解释呢：原谅我的过错，你是好人。
为什么适婚男子难求，已婚男人难躲？因为男人婚前最怕给张入场券你就要当女主人，结婚后却想多收三五斗，举着“我是已婚男人”的免死牌，穿梭在期待认领的女人堆里，招惹一个算一个。我又恰是不懂苦心经营爱情，随遇而安的那一个。
戴着婚戒好泡妞
一年前，他独自一人开着车从北向南，四处游荡。他到一个城市和女孩约会，在可以看乐队表演，又能望见月亮的露天餐厅，说着旅居美国的太太，说有多爱她，多想她，把无名指上的戒指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眼皮底下。他和她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掳获了她的芳心。“一个在约会时，不停说起太太的男人，是多好的男人。”
他又回到所在的城市。还是戴着那枚戒指，和另一个女孩去听音乐会，送了漂亮的五线谱给她，也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绅士地送她回家。那段日子里，有很多关于他的传说，见过他的女孩，口口相传他和爱妻的故事，感慨他是完美男人，十年婚姻始终如一。
而我见到他时，他竟然已离婚。他伸出手掌，给我看无名指上的戒指印痕，“因为戴的时间太长，脱下来时有些吃力，我才发现，戒指吃进了皮肤。”略带伤感的描述，让人怜爱。他说为爱已尽全力，还是无法挽回。“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想离开我，她要养猫，我不喜欢，但也让她养了，猫把我的电动火车装置弄坏了，我也没生气，可她还是不满意。”开车送我回家的夜路上，我看一眼他手指上的那圈印痕，问：“你还会再戴上戒指吗？”他不置可否，沉默如谜。
就这样，他离开了中国，留下了好男人和婚戒的故事。直到看到电影《顺其自然》，忽然发觉悲剧可以上演成“戴着婚戒好泡妞”的喜剧。喔，那个整形医师多可爱，发明了泡妞的独门秘方——他总是在无名指上带上一枚戒指，冒充已婚人士，然后向女人哭诉如何如何爱自己的老婆，又如何如何被老婆甩掉，妞们被他的“脆弱”激起同情和母爱，但无人去查实。而当他遇上梦中情人，打算正经追求，却被发现藏在裤兜里的戒指，他不得不把谎言又说一次，找来朋友扮演前妻……
婚戒真是功能奇妙的道具。你说，碰上一个戴婚戒的男人，是不是比单身男子，更让人有征服欲？一方面象征他是有家室的成熟男性，充满被女人驯养后的细腻魅力；另一方面他以隐喻的被束缚展示求解救之心：我是这样的已婚男人，但是如果你愿意……那些戴婚戒泡妞的男人在床上说起妻子的版本通常是这样：我曾经很爱她，现在归于平淡了，她每天做饭等我回家，我还是喜欢在外面逗留久一些，她有时会生气，变得不那么可爱，我们好久不做爱了。然后呢，据说一个调查问：已婚男人做爱后会干什么？80%回答：开车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