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些危险人物(2)
iphone4s在抽屉里睡了三个月，拿出来用的第一天竟然激活不成功，还死机了。技术盲的我上网求助，得到诸多回复。其中最热心的一个留言说，我就在旗舰店附近，帮你预约天才吧。我欣然接受。接着他要我的电话，说亲自带我去。然后通了两三个电话，他非常体贴地说，有离我更近的授权店，他带我去。
到这里我没有觉得很不妥，但会想象他长什么样子，是平头胖子还是木讷宅男，是工程师还是销售。因为这种毫无准备的陌生人见面，不经意间把我拖到被动局面。在我们约定的大厦前，我正对着镜子试戴一顶帽子，他出现了：一个长得非常迷你，不会激起荷尔蒙反应的男生。他带着我从这家店到那家店，走路坐地铁聊天，偶尔还把手放在我的背上。
最后手机问题没有解决，他说到胡同里一起吃个晚饭，我说时间不早得赶车，下回吧。他又说，过两天有空吗？你家附近有山吗？我们去爬山。我说我不爬山。然而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他发了n条信息给我，问我宵夜吃了什么？问我的猫粮在哪买的？又让我看他的摄影作品，要给我发照片，并下载到我的ipad上。
我婉拒了这些“热情”后，他换了一种风格，半夜里告诉我，他在听我以前的性爱录音，“那个男的不行。”他说。然后他又看我写过的床评，断言我所写是根据地域文化做的推理，不是真实体验。即使我不做任何回应，他还是会自言自语下去。甚至，他跟别人说，我在和他学英语口语，练一口纯正伦敦腔。我想，完了，这个非常迷你的男生，是个控制狂和幻想狂，他在把自己“植入”我的生活。
这是很无奈的事，因为我接受过一次他的“帮助”。早知这是他精心包装的“约会”，或者寄托了那么多后续的期待，我定不会冒然前往。但这种“胶水男”并不罕见。比如一个知道我住在小镇上的男生，像“狗仔队”一样搜寻我的方位和行踪，他问我家附近的超市叫什么名字，问我去了哪间餐厅吃饭，有时威胁着要从宽带客服那里套我的住址，有时又从所谓认识我的人哪里打探我的消息。“你别想躲！”“你不要跟我玩征服游戏！”他好端端冒出这类话语，而仅仅因为看过一次他的照片，说他长得不好看。
现在陌生男女的社交礼仪无规可循，当一个男生要讨好你时就螃蟹大虾清蒸鱼全端上，遇挫折时就喷雾剂辣椒水监控仪都搬出来。他们不知道对方是否喜欢你，其实十秒钟就有诊断结果了。按照科学恋爱的测试，如果两个人能对视并产生愉悦感，便是继续的信号，如果你满怀深情注视另一个人，她冷漠或者厌恶地避开，那便是到此为止。从女生的角度，减少纠缠的风险，一是不要轻易接受突如其来的“雷锋”；二是不要满足陌生人的好奇。否则，他们会认为有了开始，就要达到目的。
“男女之间有纯洁的友谊吗？”“和免费午餐一样少。”
公关诱惑
一个长发抵肩，玉树临风的白面男生出现在新闻发布会上，穿着t恤仔裤，不羁不俗，让人眼前一亮。几十分钟后，我溜到会场外的咖啡座小坐，他竟尾随而至，眼神闪烁地讨要电话，问其来意，答曰：“今天我就是来看看你的，可以出去走走吗？”我的小花心一下被虏获。等不及发布会完全结束，就形影双双伴着人群猜测的目光离开。
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我们坐在街边的粥店，说着青春往事，小说般美好又任性，他学过声乐和美术，他喜欢向北京以西旅行，他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也会意象联翩，“就像自慰。”我的比喻让他一丝羞涩却越发可爱。聊天至尾声时，我已在暗忖要他当男朋友还是情人。当我们走出粥店，商量着下一站去哪，我突发奇想：“我家马桶坏了，要是你今晚没什么事，就帮我修马桶吧。”然而我在看到他难为的表情的同时听到一句毁灭性的话：“其实我今天是有任务的，我们老板想跟你谈合作，你改天有空去我们公司坐坐。”好厉害的男公关！我差点……尴尬于之前种种幻想，一秒钟内公私分明起来：“告诉你老板，你今天没见到我。”
公关后遗症是几天后，又一个富有艺术气质的男人约我见面，谈了两小时情史后，我告诉他男公关的故事，他委屈着解释合作不成也可以做朋友，而他约会到第六个小时，他暗示或者可能发生点什么，我抑住内心冲动，说：今天你就当我是女公关吧。结果，他放弃了说动我参与剧本创作的念头，成了一段暧昧关系的情人。我们在韩国烧烤店约会，在酒吧约会，在汽车电影院约会，在家中约会。鱼水之欢而后厌倦。回想他最初毕恭毕敬地递上名片的样子，也十足可爱，直到分手也没见过他的办公室长什么样。可我们这番交往也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
性关系是不是公关危机的一种，让肆无忌惮的我也感到棘手。有位设计师女友抱怨过：几个大客户都是我很欣赏的那种男人，要不是工作关系还真想跟他们上床，但又怕上了让他们怀疑我的动机。原来性是那么微妙，动了心就不愿有半点贿赂成分，能不能事先说明规则：上床是上床，工作是工作。又或者等价交换，像我那句著名的：你在床上做多少分钟，我就给你多少分钟采访。
可是现实告诉我，人性比职业化脆弱，难以两全其美。这是大脑中不同的分区控制，倘若感性的部分先起了意，理性部分则会大打折扣。比如一个男人要你去酒店房间会晤谈工作，不要相信他是诚意合作，如果你投怀送抱，他原先那些娓娓动听的方案马上没了下文。而在合作进行之中，若一方起意，对另一方也是考验。妥当的做法，是拖长战线，变暧昧为激励，像对要糖吃的小朋友：你提前写完作业，就会有惊喜。
“真要那么公私分明吗？一边工作一边调情也是乐趣啊？”“唔，潜规则是这么来的。”
迷恋男上司
她像个受伤的小鹿，心中有怕，欲言又止。问及缘由，原来是新人上班，却被男上司的强大气场所震撼。他是那种平易近人又高不可攀的角色，和新员工共进晚餐，而后伸出温柔的大手掌握别，握住她的手时，她竟羞涩地把手抽了回来。这个举止，她自觉失态，怎么会如此紧张？坐车回家的路上，心里隐隐作痛，挥之不去的忐忑。怕爱上了他，又或被他注意上，不会影响工作吧，她想。
我明白她说的气场。回忆职场经历，也有过这样迷恋又不可言说的惶惑。成熟有为的男人，出现在视线之内，心澜总会荡起几许涟漪。比如那把浑厚爽朗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你低着头也会不由捕捉他的方位所在，不禁偷瞄几眼，欣赏他和人交代工作时的伟岸侧影。而若微笑着叫一声你的名字，就像被点到的菜，脸上一阵微热。当他走到你身边，十厘米距离地靠近你的身体，你能呼吸他的气息，感受荷尔蒙的“辐射”时，心跳更是加快了。
迷恋上司是一件好玩的事，能折射出不同的内心。一种是人格魅力型，“我的老板绝对是对家庭负责好男人，道德自我约束极强，爱惜声誉胜于自己生命。为什么越是这样越令人迷恋？”我调侃道：“也许他私下有小情人呢，只是不吃窝边草。”“可能性极低。嘿嘿，人也许都这样越是无法企及的东西越是仰望。”可在成熟女人看来，过分爱惜羽毛的男子多半残酷，心不知道有多硬呢。
另一种是更普遍的权力暧昧型。他们擅长权力诱惑，又善于情感管理。他们不是滴水不漏而是有机可趁，不是铁面无私而是风情万种。往往引人遐思：“如果占有了上司，会有一种占领了公司的感觉。”“要是帅一点，我早迷恋上了，做办公室小三什么的不是很刺激吗？”嗯，这样的上司通常是八卦焦点，比如哪个走路时高跟鞋伴着脚铃叮当作响的美女同事和他出双入对，定会猜测他们有一腿，开会时不由观察两人的眼神交流，私下底窃语她的工资什么时候涨了多少，哪天早上又看到她坐着他的车来上班。有如后宫之中的争风吃醋或者清高不屑，平添几分娱乐。
但是有一点，能被公认为大众情人的上司，常常是长得像形象代言人那种。否则他们的暧昧会被嫌恶。比如应酬唱k时，上司借着酒意摸摸女下属的腿，她会在心里咒骂：好讨厌那黑黑短短的手指！而如果被这样的上司点名陪同出差，或邀请单独喝茶，就像世界末日来临：受不了骚扰！躲不过就考虑辞职了。所以如果哪个公司，年轻女职员流动性特别高，一定是有个败胃口男上司了。
“你们说那么多，好像迷恋男上司都是女人的事，其实男人也能吸引男人，磁场的产生，从正面意义来说，至少有利于努力工作吧。”被冷落半天的男子在角落里发出抗议。唉，其实女人是被排挤在权力中心之外时，爱作花痴状聊以消遣而已。当清一色的男上司把玩勾心斗角的事，才不带女人玩呢。
少女导师
媒体曝光了一个称为广州版宋山木的“创业导师”，缘于几位在其“心理治疗”中受到猥亵的女大学生的举报。与宋山木的强奸案不同，受害者认为“不到强奸的地步，就算把这个事情揭发出来我也不知道名目在哪里……我觉得强奸是那种要一直（肢体）反抗的，他不是，他用的是一种心理的诱惑之类。”
“创业导师”有句名言：“你如果可以跟一个不爱的男人做爱你还有什么做不了的？”相关理论还有：“人轻轻地来到这个世界，也将轻轻地离开。除了心灵和智慧，你带不走任何东西，包括你的肉体。你要抛开你的肉体。将来到社会上要过很多关口，肉体这关都过不了，我怎么教你？”
于是接受心理测试的女学员，有被摸胸以治疗紧张，有被“你要相信老师”之名发生了性关系。当她们发现自己不过是“创业导师”的夜间女朋友，无一例外感到被玩弄和侵犯。那么这个宣扬肉体解放的少女导师，到底钻了什么空子呢？
见过其真人的女孩说：“他中等身材不胖，非常注重衣着仪态等细节，单从外表看算是颇具魅力的三十五岁左右的成功人士。现在想想他刻意打造的自身形象原来还别有用处。”这说明他的“危险”不止于心理治疗，还利用了女大学生对“成功人士”的向往。另一个人举例说：
我见过长得不错的培训师，确实让女学生趋之若骛，人家都挑着睡，还很鄙视那些不挑的，说真的，不管什么长什么样，站讲台上，总归有女学生把持不住。
回想我的大学时代，也见过一些少女导师。比如诗人和作家，在那个文艺还颇为推崇的年代，他们意气风发地出现在高校讲座和诗歌大赛评委席上，总能招来面红心跳的女学生追捧，进而发展出一些私人交往。精神洗礼有之，身体洗礼有之，却没人被控告成“流氓”，因为他们对少女的“成长”有所帮助，她们也认为打开了一条社会通道。
时过境迁，少女导师换成了鼓吹成功学的培训师，用商业模式赚钱的同时，还利用“少女之心”的迷茫攫取身体。可你能说少女是完全无辜的吗？“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一直处于最危险的情况之中”是她们共同的问题。潜意识中，少女想寻找各方面优秀的男人征服自己，却又不知道这样的人是巧设机关的诱捕笼，在挣扎之中发生没有爱情回报的性行为后，才明白真实处境。这是少女成长中，最残酷的一课。她们要为轻信别人付出代价。
“创业导师”最大过错是利用不对等的人生经验，对少女进行了欺诈。在他设计心灵传销课程时，已然瞄准少女的急于求成和无知。当社会风气越来越坏，少女的自我保护难以依赖社会机制，她们能做的是拒绝诱惑。远离那些导师，因为你不是洛丽塔。
他们都有男朋友了
酒吧街邻近的小路上，绿树婆娑，阳光正好。一家餐厅的露天座坐满惬意的客人，我和两个男人相约在此，先到的那位是独立制作人。他穿着休闲的深蓝开衫，皮肤是健康的黑，有古天乐的神韵，但眉目更精致一些。他迎面走来时，散发着让人想拥抱的气息，但我礼貌而止，因为小道消息说，他有男朋友了。
更悲催的是，当另一个男人来到，我们八卦一通后，他叹息：“现在的女人找男朋友，比男人找男朋友难，我身边的男人都有男朋友了，我身边的女人也有女朋友了。”我尴尬笑笑，既没男朋友也没女朋友，只有猫的我，得划入搞跨物种之恋了。此时，一束阳光掠过制作人的长睫毛，折射出他眼里的迷人色彩，我暗忖：莫非他戴了美瞳？可我只敢打趣地问一句：你今年多大了？没想到他羞而不答。另一个男人连忙圆场：他是90后，哈哈。
然后，我转场女人聚会，说起这番神秘之事。女孩说：“唉，你犯傻了！gay到了一定年纪，是不愿意透露年龄的。就像不能轻易问女人，只当永远十八。你要夸他的眉毛修得好，睫毛刷得漂亮，他的皮肤也专门晒的，因为要man一些。”见多识广的她，讲解着“社交礼仪”，又有小嫉妒：那些有男朋友的男人，可会保养了，用什么水什么霜，比你还精细，打扮也讲究，还穿高跟鞋，就那种很风情的罗马鞋，他们买42码的穿，配上紧腿裤……
越说越让我们这些大大咧咧的女人悲切。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迷恋着干净整洁，举止优雅的男人，却发现比不上他们的“女人味”了，就连走路的样子，他们摇曳生姿，我们呢，风风火火，扭都不懂扭。还要拿出不和男人抢男朋友的潇洒，善待他们如闺蜜。“是哦，他们很体贴，逛街时耐心帮你选东西，拎东西，过马路时，可以挽着手臂。”
“你说，他们真的天生是gay吗？真的没有可能喜欢女人了吗？”另一个女友惆怅起来。身在时尚圈的她，至今没有男朋友，打交道的男助理男化妆师造型师时装编辑以至小明星，常常暗示她：我喜欢的是男人。而她看着男人们出双入对，真是恨不得把“弯男”掰直。太不公平了啊，她明明也是一枚美女，却落寞到吃饭也没人陪。“我真不想找个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糙爷们儿，为什么养眼的男人不能搞异性恋？”
在甄别问题上，确实有迷惑性的。比如我曾恶搞着要一个新朋友邀请我多年前的情人共进晚餐，不明关系的朋友说：他不是你的菜啊，他对男人深情款款，又是文艺潮男……言下之意，那个我睡过n次的男人，如今已成了gay。哈，他明明从未转型，去年还和萝莉女生谈恋爱。如果一个男人伪装成gay，大概有三层意思吧：
第一，我是个时尚人士；第二，我喜欢得到男人的青睐，在男性社交中享受优势；第三，我可以避开不想和她上床的女人，我有男朋友这个理由听起来比我有女朋友更具说服力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