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兵法·行军篇》有云:“兵非益多也,惟无武进,足以并力,料敌,取人而已。”
这句话的意思是:打仗并不是人越多越好,只要不轻视敌人贸然进攻,并且集中兵力,掌握好敌情,选拔好人才就可以取胜了。
任何一个战场上,兵力是一方的底气和下限,但是策略却掌握着扭转乾坤的关键。如果策略得当,甚至可以以少制多、反败为胜,这也是为何《孙子兵法》为人推崇至今的原因。
在解放战争中,也有许多经典的策略之战。其中鲁南会战就暗含着这样一个鲜为人知的精巧谋略。上级下令立马突围,军长借故拖延一天,结果6万大军全部覆灭。
两军交锋,实力悬殊
抗战结束不久,国家处于百废待兴的时刻,可平静日子并没有过多久,全面内战在1946年6月26日正式爆发。国民党军不惜一切代价向华东解放区进犯,到了11月,已经占据了苏中、淮南、淮北三大地区,此时已经损失10万余人。
12月中旬,宿北战役开始。这是山东野军和华中野军会师后发动的第一场大战役,也是会师后第一次胜仗。
它是华东战区的一个转折点,在此之后,战略由前沿逐渐变成纵深,正面战场逐步收缩,兵力也跟着集中,慢慢扩大了之后歼灭战的规模。
鲁南战役就是在宿北战役的肩膀上的又一次大规模歼敌战。无论国共双方都认为,鲁南一战将会是比宿北战役更加具有战略意义。
当时,宿北战役的胜利大大鼓舞了我军士气,中央决定乘势而上,更进一步扩大战局影响,统筹军力;而蒋先生想要打破我们的军队在华野的主要力量,企图收回河山,重整旗鼓。
双方蓄势待发,蒋方不是吃素的,他们集结的整编师居全国各战场之冠,决心向苏皖地区分成四条进攻路线。
其中薛岳这一线中,整顿改编的26师和第1快速纵队都隶属蒋先生的黄埔嫡系军,均为美械装备,还有坦克、榴弹炮、山炮与反坦克火箭炮等,哪怕是官兵的军鞋都是国外货,是一个极具国际化、气势如虹的强悍战队。
薛岳
而薛岳线的第1快速纵队更是兵强马壮,由蒋先生次子创立。装备先进,炮枪一流,乃蒋先生最得其心的装甲步兵混成部队。
同时,国军参谋总长——陈诚也马不停蹄地前往第一线监督作战。陈诚非常骁勇善战,而且十分善于军事策略。他与薛岳一起研究华东局势,简直是强强联合。
而我军此时两个野军刚刚磨合,各种调配都还在磨合期,加上装备都不是当时最顶尖的,在人数上也和国军相距甚远。当时不管是在硬件条件还是兵力,国民党军队死死地压制着我军,不给我军一丝喘息空间。
陈诚
巧使妙计,围攻莱芜
但是我军总指挥粟裕深谙孙子兵法,他集中了两个军团最优秀的兵力,集中火力去啃整26师这块硬骨头,将最为厉害的中坚力量打破,其他的军队自然迎刃而解。
在鲁南战役准备偃旗息鼓之际,国党却以为我军损失惨重,想要进一步打击华野力量,鲁南会战(亦即莱芜战役)也紧随而来。
粟裕
一开始陈诚的作战方针是这样的:他让军中共24万人,按照河流流向兵分三路。沿着沂河和沭河进攻临沂。
按照过去的战场经历,军队分散时可能会被化整为零各自击破,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陈诚在行动前就制定了八字方针:密集靠拢、滚筒推进。
为了防患于未然,陈诚特地联系了王耀武。可是王耀武的军队并不雄厚,他不是很想损耗兵力,可是陈诚却志得意满,让王耀武在第二绥靖区,另外支出三个军参加战争,以李仙洲为首来打辅助,打算从两边夹攻我们军队。
王耀武
而这时,总指挥粟裕发现了陈诚的一个致命的问题:山东省内地形多样,很长时间全是对我军的游击战有利,但对先进装备却有钳制。越是机械化完善的部队,在山东更加举步维艰。
李仙洲率领的军队在北边地区以“细长型”阵容行军,军兵战力相对分散。同时为了拖住陈诚,栗裕抓住了这个时机,让2纵伪装成背水一战毫无胜算,他自己则和队伍一起向北方行进,乘势围剿李仙洲的三军。
而陈诚则满心以为自己压制了我军,非常沾沾自喜,当下就开了个记者招待会吹嘘自己的军功。大家被这种情况钳制,居然也开始谎报军情,吹嘘战果,甚至还说:“在临沂外围歼敌16个旅”。
陈诚更是信心十足,直接跟李仙洲说我军已经是囊中之物了,让李仙洲快点拿下我军,立刻合围我军才是上上之策。被陈诚命令催促之后,李仙洲及其部队快马加鞭,希望能赶快把“残兵”迅速处理掉。
可是真实的情况确然如此吗?实际不然。表面上我军溃不成军,输战在即,实际上我们已经开始暗中包围了。
1947年2月4日,李仙洲部队的先头部队率先攻陷莱芜。15日,当接到国民党空军及前哨部队侦察报告说“共军大部队正向李(仙洲)集团奔来”时,王耀武下令李仙洲迅速回撤。
2月20日,莱芜战役打响。提前得到消息的我军诱敌深入,只用了三个纵队的军力就包围了李仙洲将他堵在了莱芜城里,将李仙洲的三个军都“包了饺子”。这时候莱芜城里的国军是73军与46军一部,12军则远在吐丝口。
李仙洲
何时突围,箭在弦上
李仙洲毕竟还是黄埔军校的优秀学员,在这种千钧一发之际,他也能临危不乱,第一时间进行开会,寻求突围之计。
当是时他的三军虽然四散,不过依然有六万有余。李仙洲的计划是,让73军和46军中各挑出两个师的人力出来聚集在一起,火力全开来达到突围的目的。这样他们就能够和在外围的12军顺利会师,然后向北方撤离至济南。
如果李仙洲当机立断,马上就实行这个计划,确实很有可能突围成功,完美地全身而退。因为那个时候,我军的兵力还没有全部调动过来,加上12军还掌握了吐丝口。
可就在这个时候,时任四十六军军长韩练成突然举手表示不赞成。他认为最好还是再推迟一天会更为稳妥。
韩练成给出的理由是,他所统领的四十六军部队还需要时间集合,短时间内没办法和73军汇合。加之他们的武器装备还没有准备完善,所以他希望李仙洲再等一天。
韩练成
因为韩练成颇得蒋先生的信任,他的兵力又是李仙洲的依靠的主力,加上45军的半美械装备有着当下最强的战斗力,李仙洲思来想去,还是只得答应韩练成了。
李仙洲在2月21日夜下令突围时,韩练成却突然又阻止了他。他依然表示自己“未部署妥当”,还需要一天时间准备,行动时间由22日推迟至23日。
23日凌晨,各部队来到指定集合地点准备突围,李仙洲正要下令行动,韩练成第三次阻止了他。他表示一个团长还在城东高地,要去把他找回来。
结果,韩练成也不见了踪影,李仙洲只好发散人手四处寻找。韩练成的这一行为,让李仙洲部队又延迟50分钟才出发。
拖延成灾,溃不成军
推迟行动一天,为我军合围进攻提供了最佳战机;延迟50分钟的时间,我华野三、四个团以最快的行军速度赶到吐丝口一线增设火力点,完成包围。
韩练成是找不到了,李仙洲还得继续行动。
可李仙洲依然使用他的“细长型”的行军模式,沿着河流两岸前进,就这样落入了陈、粟二人为他精心准备的“口袋阵”。成为“囊中之物”的李仙洲,在发现事态不妙之时已经来不及了,战斗一触即发。
但此刻,国军的状态却令人堪忧。
首先国民党73军与46军原有各自的指挥系统一开始就极不协调,加上韩练成的失踪,指挥位置缺少了一个重要角色,军队的行军布阵自然乱了阵脚。
在这种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士兵们军心涣散,别说拼尽全力,就连战斗的热火都被浇熄了一半。
可以说,当时的李仙洲部队是兵败如山倒,一支精锐部队就因为拖延了一天的时间,一切都变得完全不同。在最后,我军仅仅只用了63个小时,就把国军六万人全部剿灭,俘虏了李仙洲,夯实了鲁南会战胜利的基础。
王耀武闻讯后感叹说:“6万人,不知不觉在3天就被消灭光了,就是放6万头猪在那里,叫共军抓,3天也抓不完呀!”
莱芜城的围攻剿灭人数,是解放战争开始后,第一次我们的军队剿敌人数最多的一次。
而这次失利对于国民党而言,称得上是致命的失误。这让他们不得不放弃了进军临沂的策略,还为我军战斗累积战斗经验,收获大量优秀装备,推进我们建立特种兵的进程。
而那个失踪的韩练成到底去了哪里?在李仙洲军队被大大击溃的时候,他被我党迅速转移到了莱芜西关的小店之中。
这个第46军军长居然和我军有着如此密切的关系?其实,他是我们的红色特工,一直隐藏在国军中,就等着这个时机。
隐形将军,红色特工
其实韩练成比很多人想象得更早要接触我党。1926年,恰恰是国共第一次合作,那时候韩练成便和我党早期领导人刘志丹接触过。
刘志丹
在刘志丹的影响下,韩练成了解了马列主义,很小的时候就树立了共产主义的伟大理想,他当时的志向便是加入我党。
然而随着国共关系的破裂,加上刘志丹的牺牲,这客观条件的困窘让韩练成断了和组织的唯一联结。而且这个时候的他在国军也渐渐站稳脚跟,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暂时放弃。
但是韩练成并没有放下加入我党的心,他的理想信念没有改变,他的行为准则就没有改变。1942年,他终于找到了机会,和我党联系上了。
一开始,总理还对主动投诚的韩练成持保守态度。后来他发现,韩练成就是刘志丹当年的发展对象——韩圭璋时,才和他建立了同志关系。韩练成最后成为了出色的红色特工。
自此之后,韩练成表面上还是国民党的高级将领,但是他没有忘记自己是我党的红色特工,继续负责收集各种情报。为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1947年1月,四十六军准备去山东行进。这支装备精良的半美军械军,北上绝对是有战略部署。韩练成抵达山东之后,迅速就把军队部署的状况通知给了组织。
在周总理嘱意陈老总安排后,与韩练成达成了五条协议。因为这确切迅速的消息传递,我军才能够做出针对国党的部署。
而李仙洲被俘后,一直无法想透为什么从头到尾计划都被拿捏得死死的。在长达26年的生涯里,这件事便成了他心里挥散不去的谜团。
1960年,李仙洲被赦,在之后他和总理有了一次见面,询问了有关于当年莱芜战役时他不明白的地方:在六万军人都无法突出重围的情况下,韩练成是如何孤身一人逃离莱芜的?而总理也将事实的真相告知了李仙洲。
李仙洲在莱芜战役之后受到感化,决心重新做人。对他而言,这件事只是心里放不下的事,却不会让他产生任何负面情绪了。
可是韩练成却一直对李仙洲充满愧疚,1975年,韩练成去寻找李仙洲,亲自登门道歉。二人就当年莱芜一事促膝长谈,最终把这段20多年前的往事给放下了,二人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共同建设新中国。
他们分别在接下来的人生中担任国家的重要职位,新中国也多了两个忧国忧民的人才。
结语:
可以说,鲁南会战的胜利,主要是有三大关键点:一是宿北战役等大战做好了铺垫,为我军积累了经验和装备;二是韩练成的隐忍潜伏,拖延战术奏效;三是国党对我军认识不清,导致了错误判断。
正是这三大关键点,改变了莱芜战役的局势,也改变了韩练成和李仙洲,乃至千万人的命运。所以,战争中的任何一个策略,都是至关重要的,必须三思而后行!
参考文献:
[1] “隐形将军”韩练成的传奇人生[J].宁夏画报,2021(01):98-99
[2] 高荣伟.韩练成:蒋介石身边最隐蔽的传奇将军[J].文史春秋,2019(11):24-28.
[3]罗元生.被称作最危险共谍的开国中将韩练成[J].党史博采(上),2019(07):49-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