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颖怀孕五个多月的时候急急忙忙地和陈华领了结婚证、举办了婚礼。
两人都觉得这次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分开了。
可在陆思颖预产期临近的时候,陈华落跑了,儿子至今五岁多,他甚至没敢来亲自看一眼。
陆思颖24岁那年是一名国际贸易专业的准毕业生,阴差阳错地进了一家地产公司,成为一名行政工作人员。
说来可笑吧,这个与专业差得太远,陆思颖上的是本省的一所三本院校,亲历过找工作之艰难,相较于酒店管理专业到餐厅当服务员、当酒店做客房服务员的,她没觉得这是一种挫折。相反,有几分侥幸的错觉。
“咳,我就是这般的没追求啊!”
想想班里有背景、家里条件支持的孩子进了真正的跨国企业,人家的才是对口啊。可是啊,像她这样的小镇姑娘,爹妈能供完大学就得非常感谢了,剩下的就全交给自己了。
她想一切慢慢来吧,等拿到毕业证、学位证,一定会找到本专业的工作的。
办公室身处闹市,位于城市CBD。
有一天,公司入职了好几个新员工,她加班得有些晚。走出公司大门,进入小巷,平常热闹的街市显得空空荡荡。
她远远地看到有个年轻的女子在徘徊,紧盯着过往的行人,有些焦躁。很快,女子的目光选定了她。
“小妹妹,能帮我个忙吗?我叫安娜,刚从山东飞过来,我的钱包、随身物品全部丢了,可以借我几百块钱应应急,打个车回机场去吗?我的行李还没有取呢,你知道坐飞机行李会有些滞后。”
她被女子焦躁的情绪牵扯着,陷入到她的环境当中。
“我家是做企业的,我有两个哥哥。这次太倒霉了。你先帮帮我。你在那栋大楼上班,是吧,明早我来大楼找你还你,请你吃饭好不好?”
“我知道,我一个陌生人你怎会信任我。电话借我用用,我让我的大哥跟你说,好吗?”
陆思颖将信将疑地把电话给了女子,女子接通电话后给了她。
“小姑娘,麻烦你帮帮我的妹妹,你在困难时刻帮助了我的亲人,就会是我们一生的朋友。”
陆思颖看见远处站了不少人在看着这边。但没有人出来阻止,她觉得这应该不是骗子了。
“我身上只要100块。”
“小妹妹,帮人帮到底嘛,我要住宿、吃饭,这无论如何也不够啊。”
陆思颖犹豫着往兜里掏钱,她身上有五百现金。她掏出两张来准备给女人。
“你说是山东本地人,那你给我说几句山东话。”
一个男子的声音传过来。
女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说。陆思颖再怎么没有社会经验,再怎么没经过世事,也觉得这是一个骗局了。
她感激地看着眼前年轻的男子,为自己的无知和想要攀附名贵的心理羞红了脸。
“你是不是才出来工作,看你那么单纯,骗子专挑你这样的人下手。别回头看,刚才给你打电话的肯定就在附近。”
这个让她免于受骗的人就是陈华,陈华那年才20岁。是一名来自东北的包工头。没上过大学,跟着做生意的父亲走南闯北,几乎跑遍了半个中国。
两人在一起之后,陈华常常拿这件差点受骗的事情嘲笑她。说要带她坐一次飞机,到别的城市去看看,听听各地的口音,见见世面,而后就不会再受骗了。
陆思颖身材娇小,皮肤白皙,清纯可爱,外貌上显不出比陈华大。只要陈华不开口,这个到处晒太阳的小伙看起来要比她大一些。
初在一起的那一年,两个人甜甜蜜蜜,这个小她五岁的男孩子跟她吹下的所有牛她都信。但直到今日,她坐过一两次飞机,出过一两次省,是她自己去的。
陆思颖拿到毕业证后,已不是那个可以随随便便就给人骗的小姑娘。见得越多就越难满足自家的愿望。
自己心仪的企业试了几遭也进不去。那个曾经给她吹大牛说认识谁谁,有多少关系的人,就连她找工作这么一件小事都帮不上忙。
还有他之前说,等她毕业就让她在这座城市有个安身之处的话也遥不可及。她慢慢意识到,这就是一个给他爹打工的娃娃。
是的,这是现实,一个小她四岁的男孩子,心智远没有她成熟。身边一群酒肉朋友,闲下来就是吃吃喝喝,还是听妈妈话的年纪,没有一点点自己的主见。可是,对自己的好,肉眼可见,恋爱中的事谁说得清。
两个人第一次长期分手就发生在她刚拿到毕业证的那一会。盛夏七月,炎热酷暑,陆思颖终于喊出了不想与这种小孩子玩过家家游戏了。
陈华先服软说会改,结果呢,这三天两天怎能让一个人立马长大呢,一个西瓜从瓜苗到熟果也要好几个月。没完没了的争吵。对于未来各自有各自的看法。两个人就这般分道扬镳。
又是一年多后,陆思颖已是一家国际贸易公司的一员。陈华从另一个城市找来了,带着自己这些年所有的积蓄。两个人商讨未来。他们都觉得要让一个共同的东西将两个人拴在一起。
于是,在陈华家人的帮助下,两人成立了一间建材公司。万事开头难,再难的事情两个人都一起硬扛,未来可期。
他们勇敢地开始同居,两人觉得一定会相伴终身。于是怀孕,几个月后成婚。
陆思颖觉得这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最好的时光。那个男人还是有着孩子气,对她的疼爱却是加倍的。
孩子诞生的日期越来越近,两个人的企业并没有比之前好起来。陆思颖看到陈华忧虑的神情。
“我爸说让我去接手一个项目,勤奋一些可以赚一大笔。这边公司的事情就让员工打理着,你别管,只管养好自己。”
有一天陈华对她说道。她没在说什么。她看得见眼前的现实,住的房子是租的,还欠了很多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她没有理由可以反驳。
只是不曾想,这一离去几乎成了永别。那个男人狠心到在她生产到孩子一年又一年的生日都不现身。
为的依旧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闹着闹着,事情的风向变了,那个男人决意不回来了。她看清了,自己的丈夫还是那个听妈妈话的孩子,是永远长不大的,是永远不会成为她和孩子的依靠的。
她决意离婚,可是陈华说自己害怕被揍,他当然知道自己有多混蛋,不敢前来。陆思颖知道,这不过是陈华的缓兵之计。这次,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心软,再不会听他的任何承诺。
公司在孩子百天的时候,她就给关掉了。安安心心地回老家管了一年多的儿子,受尽了家中嫂子和邻里的白眼。
她决定重拾小镇企业家的梦想,自己又做起了企业,一边带着孩子,一边创业。说不上成功,但名声好听,孩子和自己不用受气。
除此之外,和陈华离婚也是她一个重要的任务。两个人有时是仇人、有时是藕断丝连的恋人,陈华绝不放手,陆思颖决绝时到法院起诉离婚,心软时就随他当孩子的爸爸。可是,自那次离开后,两人从未见过面。
这个人好像好绊住她一生了。
爱情好难,人生好精彩,她常常自我打趣说。
“感谢爱情练就我这金刚不坏之身,任何狂风暴雨我都不怕。我又何惧于没有你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