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5月20日,陈思诚发布微博:“2011—2020故事告一段落…… 你们永远是我最爱的人,换种身份守护。@佟丽娅。”
配图,是佟丽娅和他的孩子。佟丽娅则在微博里这样写到:“人间值得,未来可期。谢谢你@陈思诚。”二人宣布离婚。
多年婚姻结束,很多人感慨,佟丽娅终于觉悟了,开挂了,美炸了,再也不是陈思诚身边那个逆来顺受的花瓶了。而回溯过往会发现,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明星娱乐花边新闻,而是一个现代女性挣脱传统束缚、找到自我的故事。
面对陈思诚,很长一段时间,佟丽娅一直抬不起头。
2011年,电视剧《北京爱情故事》(后简称《北爱》)拍摄期间,陈思诚对佟丽娅展开猛烈追求。
佟丽娅一直犹豫,她觉得:“过日子就该找个普通人,平平淡淡的,陈思诚那么优秀,让人很没安全感。”
那时,她还是娱乐圈的小演员,刚刚凭借古装电视剧《母仪天下》里的赵飞燕崭露头角。此前,她演过最知名的角色,是尔冬升导演作品《新不了情》里的主角薛凯琪的妈妈。
而陈思诚已经凭借电视剧《士兵突击》爆红,凭借电影《春风沉醉的夜晚》入围戛纳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又是《北爱》的编剧、主演、导演。
在众人看来有才有颜、事业成功的陈思诚面前,佟丽娅姿态极低,也极度谦卑。
但最终,佟丽娅还是选择和他走到一起。对她而言,这是一场“豁得出去”的勇敢冒险。
那一年,陈思诚33岁,佟丽娅28岁。
《北京爱情故事》剧照 陈思诚&佟丽娅
2012年,《北爱》去《快乐大本营》宣传,节目组发现二人用同一张彼此拥抱的照片作为手机屏保,恋情正式公开。
但陈思诚还在扭捏,声称:“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工作合影。”
也是通过这期节目,无数人开始指摘陈思诚“极度自恋、自私自利、根本不在乎丫丫”。
何炅问:“丫丫做过什么让你感动的事?”陈思诚的回答是:“在飞机上靠着她睡了6个小时她一动没动。”
李维嘉在旁边帮腔:“女孩子肯定是喜欢一个人才会这样呀。”言下之意,他希望陈思诚可以大方表白,给丫丫一点信心。
在节目组主持人的集体怂恿下,陈思诚才勉强开口,但是6句话里有3句是在宣传电视剧,剩下那句是:“nice to meet you.”
这场恋爱官宣之旅,最终佟丽娅主动站出来,以一句“和他在一起我好幸福好开心,希望大家祝福我们”作为收尾。
《快乐大本营》 片段
《北爱》播出后大获成功,“以3000万成本收回1个亿”的佳话传遍圈内,陈思诚的事业也被拔高一个台阶。
作为主演,佟丽娅也收获了颇高的知名度,但在观众心里,她似乎还只是陈思诚身边的一个“漂亮花瓶”。
在这段感情里,她一直是主动的那个,内心没什么安全感。陈思诚正式向她求婚前,她数度焦灼地当着大家的面旁敲侧击:“思诚,你什么时候娶我啊?”
2014年,两人正式走入婚姻殿堂。在南太平洋大溪地岛举行完婚礼后,又回到官宣恋情的《快乐大本营》举行了一场中式婚礼。
那一年,佟丽娅31岁,待嫁前夜,她在日记里写:“这个男人我嫁定了,更是嫁对了!”她说这场婚礼对她而言,是这辈子最最美好的一个梦。
然而,她没有想到。从走进婚姻的那一刻开始,这场美梦就碎成了一地的玻璃渣。
婚礼上激动落泪的佟丽娅
2014年6月,婚后半年,佟丽娅复出拍戏。
而娱乐记者拍到陈思诚与“神秘女子”共度6小时。视频显示,二人先是吃饭,然后一同返回了陈思诚的公寓。
这段传闻里,第一时间出面回应的不是陈思诚,而是佟丽娅。她主动为丈夫澄清。
佟丽娅澄清微博
2015年10月,佟丽娅怀孕,2016年生下儿子“朵朵”。而那两年,陈思诚的“唐探宇宙”初具规模,他收获了更多的掌声跟崇拜。
事业突飞猛进,生活却一地鸡毛。2015年,佟丽娅在家待产时,一个昵称为“疯子”的女性,在人人网的私密相册曝出和陈思诚的私密合影。
没多久,陈思诚又被拍到和女演员当街嬉戏打闹,状态宛若热恋中的情人。
佟丽娅这次选择保持沉默,细心的网友发现,她在这之后取关了那位女演员。
往后几年,两人的婚姻变数升级。
2017年1月,陈思诚被娱记拍到深夜同2位女子会面。视频里,陈思诚晚上唱完歌后带一名女子回酒店,不久后,身着浴袍又进了另一名女子的房间,两人在同一间总统套房里前前后后共处了3小时。
彼时,佟丽娅和陈思诚的儿子还不到1岁。她只是默默隐忍地在结婚三周年纪念日对自己说了一句:“重新开始,丫丫加油!”
佟丽娅朋友圈
在这些对家庭不利的传闻面前,佟丽娅始终维持着传统叙事中“贤妻良母”的体面姿态。
关于“出轨”,很多人都觉得陈思诚是一早就给佟丽娅打好了“预防针”,而她选择逆来顺受。
新婚后没多久,夫妻二人接受采访。陈思诚称“出轨很正常,这是欲望,是一个哲学问题。”
被网友诟病不尊重女性、不尊重妻子时,佟丽娅则“淳朴”地回应:“只要能回家就行。”
当媒体问她如何应对情敌时,她第一时间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说:“我只能好好表现自己,然后争取。”
在日常生活里,她也经常被家人规劝“女人就应该默默做男人的后盾,隐忍才是关键。”
她的父亲无数次在微博上教导她:“练就一颗忍耐、豁达、睿智的心,幸福才会来。”
但这样的“幸福”,真的是幸福吗?佟丽娅似乎不确定。
在《快乐大本营》的中式婚礼现场,佟丽娅父亲曾对女儿有一段这样的教导:
“希望丫丫到了陈家以后,多干一些活,给老陈做做饭,到了以后伺候伺候他,抽出空来也看看我们。”
佟丽娅从小就是在这种男尊女卑的价值观里成长起来的。
2008年新年前夕,佟丽娅在一篇日记中描述过自己的成长环境和家庭地位。
“新年去大伯大妈家拜年,必须行‘磕头’的锡伯族大礼,每个人的额头都磕得通红。”
“大伯说我们家的墓地没有我的位置,因为以后我就是别人家的了,看来以后我就是死也不能和家人团聚了。”
当时的丫丫还在感慨,已经是本命年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究竟会如何。
佟丽娅博客日记
在佟丽娅的记忆里,爸爸似乎从未把她当作一个女儿那般宠爱过。
最直观的一个细节,可以追溯到上小学。那时,她所就读的小学和爸爸的单位只有一墙之隔,但是直到小学毕业,她爸爸也从未顺路带她回家过,哪怕一次。
有一回,她放学路上被自行车撞了,左眼肿起一个大包。妈妈见状埋怨爸爸狠心,但爸爸当时只是淡淡说了句:“这是为了让她更勇敢更自强!”
佟丽娅出生于新疆伊犁察布查尔,在她所属的锡伯族婚俗中,离婚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无论对于女性个人还是整个家族。
锡伯族的妇女地位一度很低下,在历史上的某一时期,锡伯族的妇女无权提出离婚要求。如果某个女性想离婚,大家都会拼了命地劝她隐忍,但丈夫却随时随地可以提出“休妻”。
这些传统婚恋观,也深深植入在佟丽娅的骨血之中。
举行婚礼前夜,佟丽娅还在庆幸自己遇到了陈思诚,让31岁的她终于摆脱了“大龄剩女”的称号。
在此之前,她还多次担心,万一将来遇不到自己想嫁的或是肯娶自己的人该怎么办。
面对七大姑八大姨那些家长里短的关心,她会感到很焦虑。婚后,她顺从到儿子的名字,用的都是丈夫小时候给自己取的艺名“朵朵”。
陈思诚的大男子主义,将本就束缚在她身上的绳索,又勒紧了几分。
记者问他:“你平时都用什么方法哄佟丽娅?”他理所应当地回答:“我从来没有哄过佟丽娅,都是佟丽娅哄我。”
在绝大多数采访中,陈思诚传递出来的对女性的一个共有观点是:“女的就应该像女的,要长一对好眼睛,要长发飘飘的,这样才能找到一个好男人去托付终生。”
最令人心碎的一个细节是,某一年情人节,陈思诚带佟丽娅去餐厅吃饭,两人抢着买单,为了阻止佟丽娅,他拿过邻桌的烟头在妻子手上烫了一个疤。
他将这个充满“教训”意味的举动,看作是佟丽娅自己“二”的表现。因为,在他眼里,约会就该男人买单。
《北爱》宣传期内,陈思诚屡次谈及自己的理想型是高圆圆那样的,选择佟丽娅是因为她朴实、旺夫。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不忘再点评几句佟丽娅的容貌:“脸颊圆润,天庭饱满,可惜没双下巴,聚不了财。”
佟丽娅坐在旁边,只能尴尬笑笑。
在和陈思诚近10年的感情里,网友一直怒其不争,说她丢了属于女神的“架子”和“骄傲”。
最重要的是,她丢掉了自己的光环。
佟丽娅12岁那年,大伯开着一辆拉货的大卡车把她从伊宁带到了乌鲁木齐。路过事故多发路段时,卡车迎面而来,所幸她和大伯两人有惊无险。
大伯拍着大腿说:“哎呀,这个人生嘛!没有笔直的路撒!遇到事情你叫喊也没有用嘛!”
这句话,在往后很长一段日子里赋予了她化险为夷的勇气和能力。
1999年,16岁的佟丽娅被选中到北京参加建国50周年阅兵仪式。
小时候的佟丽娅
兜兜转转4年之后,她下定决心北上。那时,北京刚经历非典,大家都劝她再等等,以后还有机会,结果她扛上一袋子馕,只身一人就杀到北京去了。
刚抵京时,她兜里只有100块钱,但是丝毫不畏惧明天。20岁生日那天,她拿出95块钱买了两盆自己最爱吃的小龙虾,再掏出兜里剩余的5块钱给妈妈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第二天,一转头她就找到一个活,赚了200块。
“咱不着急,咱有馕啊,能吃一个月呢。我还可以去新疆餐厅跳舞,可以去婚礼助兴,我能赚钱养活自己。”
乐观向上的心态让她在北漂第二年就进入了中国歌舞团任职。
但很快,她认识到这不是她想要的职业。她索性裸辞参加艺考,同时被中央戏剧学院、北京电影学院录取。
拍《北爱》时,佟丽娅就说过: “沈冰是一个从云南来的小女孩,而那时的我则刚从新疆来到北京,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依然还在。生活不能等待别人来安排,要自己去争取和奋斗。”
陈思诚被传出轨,在所有人都以为她的事业会因为这段婚姻毁于一旦时,她登上了福布斯中国名人榜, 位列第43名。
2017年,佟丽娅剪掉了一头长发,穿上英姿飒爽的裤装,开启自己的逆袭之旅。
剪短发一直是佟丽娅的心愿。过去,陈思诚不允许。他觉得,“女孩子就该长发飘飘的,这样显得仙儿,会让人产生想要保护的欲望。”
也是在那一年,尽管还在产后修复期,她却参加综艺《真正男子汉》,在这档军旅题材的综艺中,展示了自己惊人的意志力。
此后4年,她一口气出演了二十多部作品,事业节节开花,也几乎和陈思诚没有了任何互动。
在《超时空同居》这部爱情喜剧电影里,她和雷佳音搭档CP,借角色之口率性大喊“老娘天下最美”,收获8亿多高票房;
《超时空同居》剧照
在《琅琊榜2》中,她出演了英姿飒爽的蒙浅雪;
《琅琊榜2》剧照
除此之外,《惊天救援》、《我和我的祖国》等电影均收益口碑双丰收。
除了拍戏,她重返舞台,参与策划了舞剧《在远方,在这里》。一袭白衣,皇冠耀眼,一出场便惊艳众人。
2020年春节档,陈思诚电影《唐人街探案3》上映83小时,票房突破30亿,但细心的网友发现,佟丽娅不再默默无闻甘当花瓶配角力挺老公了。
她站上了春晚的C位,跨界主持了2020年春节联欢晚会,凭借大气的台风和熟练的口播,赢得赞美。
佟丽娅春晚造型
2021年春晚,她再度登台,和陈伟霆、江疏影合作了开场歌舞《万事如意》。
这一年的春节档里,也有她的身影。
在《刺杀小说家》中, 她英姿飒爽、眼神坚定,手持3公斤的长刀做武打动作。
从前,她是一只八音盒,需要丈夫装上电池摁下开关才能翩翩起舞。现在,她是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飞出窗外,就能拥抱广阔天地。
狮子座丫丫,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倔犟和光芒。
《刺杀小说家》剧照
相比于一个婚姻失败的感性故事,大众更喜闻乐见的是现代女性婚恋观的嬗变——离婚并不意味着女性的人生开始走下坡路,相反是站在了更新、更精彩的赛道上。
从董璇、马伊琍、刘敏涛、杨幂、赵丽颖,再到如今的佟丽娅,从退居背后、默默忍让到奔赴更大的舞台,女性敢于破除成见、自我实现的勇气和能量,让人欣喜。
她们拒绝拥有被观赏的人生,而是主动成为了人生的观赏者。
正如电影《优雅的刺猬》中主人公帕洛玛所言:
“要做追逐繁星的人,不要做鱼缸中的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