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一个人把自己交给痛苦,比交给快乐更容易一些。
譬如,听别人讲话,听到最后,耳朵里只会记住两类话:最愿意听的和最不愿意听的。然后,喜欢听的未必化成快乐,但不喜欢听的一定化成了痛苦,其他的都化成了风。
有时候,风都早已刮过去了,一颗心,却还在一片无关痛痒的云彩里下着雨。
有一次,让你出去买醋,本来给你一个硬币就够了,爸爸多给了你几个。爸爸发现,你在出门的时候,把多余的硬币悄悄的放在写字台的角上。那一刻,爸爸装作没看见,但你不知道,爸爸的内心是多么高兴。
孩子,人生的许多东西是多余的,比如钱,比如欲望,比如名声。更多的时候,得到你该要的该有的就够了,就像现在,拿走一个硬币,剩下的,在你心里淡淡地扔掉。
爸爸想说的是,因为你的舍弃,你豁然开阔的眼界里,将会发现人生中更多更美的风景。
我喜欢对着一张古旧的八仙桌凝神,曾经杯盘的笑语,曾经碗筷的悲歌,小桌子呼过风,唤过雨,也承载大人生。我喜欢看破旧的院落里残破的窗棂,以及窗棂的勾花式样。我喜欢挂在上面的镰刀头,还有藏在窗棂缝隙里的几颗钉子,一截绳头。我总觉得,岁月风尘漫过的地方,有灵魂。
我喜欢看戏的时候看人。高高的戏台上,咿咿呀呀唱戏的人不必看。我喜欢趴在戏台边看下面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人。张嘴的,皱眉的,打呵欠的,落泪的,心不在焉的,眉目传情的,人脸才是大戏台。
我从来不否认自己的庸常与世俗。
我觉得,有些东西不用去装,也不值得去装。人类的身上,包裹了多重的画皮,已经够累,够沉重。一个人,活得越虚荣,就会越疲惫。所以,我脱掉它,这样,好在裸露的灵魂中,看清自己。
没有为爱痛过,就一定没有真正地爱过。
爱得肝肠寸断,爱得死去活来,爱得痛彻心扉,一切关于痛苦的字眼,用在爱上都不为过。爱的本质是快乐,痛苦不是走到了它的对面,而是用这种艰难的方式去解释快乐。
爱的左右手,一会儿会为你摊开快乐,一会儿又让你攥紧痛苦,其实,爱的真正愉悦,既不是单纯的快乐,也不是单纯的痛苦,而是左右手,十指相扣的瞬间。
月下一湾水,水上一叶舟,舟中一粒人,而私欲,是心底里无边的月色。
月色那么美。一抬头,一轮朗月;一低眉,一怀媚月;一转身,一片清月;一投足,月盈袖,风在肩。
若在心底里,剪不断这无边的月色,就难以剪尽尘世的烦恼与忧愁。
每个人都会在对方那里呈现两个你,一个是表面上的你,一个是骨子里的你。坏人,就是从骨子里的你那里,看到了软弱。
哪怕你真的软弱,也只把它展示给善良的人。因为,善良的人会疼惜你的软弱,或者,至少不欺侮你的软弱。而坏人不,他们会打这个世界上所有软弱的主意。
有时候,我们说服不了自己,是因为我们活得太在乎别人了。我们干什么不干什么,我们说什么不说什么,总考虑别人怎么看,总在意别人怎么想。更可怕的情形是,有的人,只有他人艳羡与仰慕才快乐,只有他人奉承与恭维才幸福,只有他人敬畏与膜拜才满足,当价值观严重扭曲,当虚荣心甚嚣尘上,理性的光辉便荡然无存了。无论是谁,心若着了魔,便再难从生活的梦魇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