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笑因缘》是现代鸳鸯蝴蝶派作家张恨水的章回体小说。书名得于啼笑皆非、因缘际会。
杭州富家少爷樊家树来京访亲求学,意外邂逅了天桥卖唱姑娘沈凤喜,出手阔绰、心地善良的樊家大少爷,对花容月貌、清纯靓丽的小家女子凤喜心生好感,一次次地给予金钱支助。
沈家母女兼好吃懒做的二叔沈三弦,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樊家树的恩惠,小日子日益滋润。
樊家树因母生病回杭州数月,沈凤喜沦为军阀刘将军的小妾。与其说是刘将军伙同沈三弦阴谋设计,不如说是贪图虚荣的沈家母女自掘坟墓。
阔太太刚刚做了不几日,沈凤喜不堪刘将军的拳脚相加和皮鞭手枪恐吓,精神失常发疯而死。樊家树与一直钟情于他的财政总长之女何丽娜修成正果。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时代背景下,军阀统治、战乱不断,这段看似身不由自的啼笑姻缘往往被解读成那个时代的产物。
仔细品读书中人物,分析“因缘”的含义,书中人物的所有结局,都是昨天种的“因”结成今天的“缘”,无论孽缘善缘。
沈凤喜的原生态家庭环境,沈家母女的为人处世观,是悲剧的罪魁祸首。
①樊家树天桥偶遇沈凤喜和沈三弦,投入一个铜板的行为,极可能出自富家子弟悲悯之心的无意之举。
不料身上的零钱,都已花光,只有几块整的洋钱,人家既然来要钱,不给又不好意思,就毫不踌躇的拿了一块现洋,向柳条盘子里一抛,银元落在铜板上,“当”的打了一响。
而后沈大娘力邀樊家树家中做客,樊家树留给沈凤喜五块钱“给大姑娘买鞋”,引起了乖巧伶俐的凤喜赠小照以表情义。
之后,沈家大娘利用樊家树对凤喜的喜爱之情和仗义疏财的性格,不断狮子大开口督促女儿“借钱”。
凤喜道:“我们总还是认识不久的人,你又花了好些个钱了,真不应该和你开口。也是事到头来不自由,这话不得不说。我妈和‘翠云轩’商量好了,让我到那里去唱。不过那落子馆里,不能像现在这样随便,总得做两件衣服,所以想和你商量,借个十块八块的。
最后,樊家树决定出资供沈凤喜读书,并每月提供五十块钱补贴家用。
沈家老小沾沾自喜攀上了樊家树这棵大树:换房子,换家具,换吃食……
贫穷家庭出身的凤喜,用家树的钱上学期间,虚荣心逐渐膨胀,无师自通地同学们攀比起来:
不过上了几天课之后,吵着要家树办几样东西:第一是手表;第二是两截式的高跟皮鞋;第三是白纺绸围巾。她说同学都有,她不能没有。家树也以为她初上学,不让她丢面子,扫了兴头,都买了。过了两天,凤喜又问他要两样东西:一样是自来水笔;一样是玳瑁边眼镜。
樊家树收到家书,母亲病重必须返杭。与沈家母女告别时,沈家老小不曾有丁点儿对樊母的担心,哪怕只是礼节上的问候。她们只担心家树一走,断了生活来源。
那沈大娘听到说家树要走,犹如晴天打了一个霹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及至家树掏出许多钱来,心里一块石头就落了地。
如果说,沈凤喜的贪得无厌、爱慕虚荣是初涉人世小女子的不懂事,沈家大娘的言行就是家教堪忧。更不要说沈三弦了。
一个家庭,父母的言传身教是孩子的模板,尤其是母亲。古语说:看了母亲的脚后跟,就知女儿性子三分。
沈凤喜的人生悲剧,其实就是家庭教育严重缺失的悲剧。
②樊家树回杭州探母,沈凤喜经沈三弦安排,到做了姨太太的小姐妹宋雅琴府上玩耍打牌,刘德柱假意输牌给凤喜几百元。凤喜欢喜收下,回家交给沈大娘。
原来富贵人家,对于银钱是这样不在乎。平常人家把十块八块钱,看得磨盘那样重大,今天一比,又算长了见识了。
一个从未玩儿过牌的菜鸟,横扫三个赌徒满载而归,不知道是凤喜太天真还是贪图便宜装天真。
收到刘德柱送来的千元首饰,沈凤喜才感到害怕。此时本应女儿主心骨的母亲沈大娘明白是非,挽救女儿。可是,糊涂的沈家大娘退缩了。
大娘听她这话,先是愣住了,后就说道:“你的话,我也明白了。可是什么师长,什么将军,全是你自己去认得的,我又没提过半个字。
刘德柱震怒强留沈凤喜,沈大娘按照樊家树走前的吩咐去找关寿峰,侠客关寿峰舍命进刘府相救。本来这是沈家母女千载难逢的获救机会。
可惜的是,沈家母女在刘德柱的万元钞票和大堆金银首饰面前,又一次辜负了樊家树和关家父女失去了最后一次自救机会。
“因缘际会”,有前“因”才有后“缘”。所有的外因都是辅助,沈家母女的心魔才是悲剧的源头。
富家子弟樊家树对小家碧玉沈凤喜是真爱还是猎奇、虚荣心作怪?
一个人的性情,都是这样,常和老实的人在一处,见了活泼些的,便觉聪明可喜。但是常和活泼的人在一处,见了忠实些的,又觉得温存可亲了。
①这是何丽娜对樊家树心生好感原因心理的写照。其实也是樊家树对沈凤喜情有独钟的原因。
富家子弟樊家树,生活环境决定了他见惯了“门当户对”家庭女子的任性骄奢,对小家碧玉出身的沈凤喜自然有清新脱俗、自然朴素之好感。
②初次见面,樊家树惊奇沈凤喜容貌之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果沈凤喜姿色平平、甚至奇丑无比,估计也没有后来啼笑皆非的缘分吧。
刚才家树一见她,先就猜她是个聪明女郎。虽然十分寒素,自有一种清媚态度,可以引动看的人。
③樊家树出手大方,略施恩惠就让沈家母女奉为上宾。搬了新家的沈凤喜卧室,专门贴一张樊家树放大的照片,沈大娘坦言:这家里的哪样不是沈先生花的钱?
家树听了,不好怎样答言,凤喜却拉着他的衣襟一扯,只管挤眉弄眼,家树笑嘻嘻的,心里自有一种不易说出的愉快。
这时候,可以看出来樊家树大男子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心里有一种不易说出的愉快。
所以,这段啼笑皆非、阴差阳错不成正果的姻缘,男女双方都不那么单纯,掺杂了太多目的和利益的婚恋,注定是一场不可善终的悲剧。
如果小说中没有樊家树母亲病重情节,樊家树和沈凤喜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吗?
记得几年前看过张恨水另一部小说《金粉世家》改变的同名电视剧,讲述了民国总理七公子金燕西和贫民女子冷清秋热恋、追求、结婚、分手的悲欢离合故事。
风流倜傥的纨绔子弟金燕西,娶到了有思想、有抱负清新脱俗的冷清秋,由于门第观念的差异、性格的冲突,新婚不久的冷清秋变成了一滴“蚊子血”和一粒“饭粘子”,任性霸道的富家小姐白秀珠,倒成了“白月光”和“朱砂痣”。
更何况,爱慕虚荣的沈凤喜呢?
恋爱容易婚姻难。从古到今,这世上的红男绿女哪个不是奔着天长地久、恩爱白头的目的恋爱结婚?
童活故事里,穿上水晶鞋的灰姑娘在最后一刻挽着王子的手登车而去,真的“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