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安修1918年生于北京,是一位具有爱国热血的城市青年,大学时就参加了“一二·九”爱国学生运动。1936年参加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和妇女救国会,从事抗日救亡活动。同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38年4月,浦安修去延安参加革命,在延安与彭老总相识相知,并嫁给了彭老总为妻。全国解放后,浦安修曾任轻工业部劳动工资司司长、北京师范大学党委副书记。
曾经,有人问当时已经和彭老总离婚的浦安修:“元帅病危,你是否去看?”结婚二十多年从未红过脸,但是,浦安修因为个人的心理考虑,拒绝在彭老总临终前去探望他,这个决定让她抱憾终生。
01、为了崇高的革命理想,年轻貌美的女大学生,抛弃大城市生活赴圣地延安参加革命,成为“延安三美”之一
浦安修出生在北京,父母都是南方人,因此身上既具有南方人的柔美又有北方人的豪情,长得聪慧而大方。1935年,大学的浦安修血气方刚,满怀爱国激情,参加了中外闻名的“一二九”爱国学生运动。
1938年4月,跟许多热血青年一样,满怀着为国家奉献一腔热血的热情,浦安修毅然决然放弃了大城市的优渥生活,前往延安宣传抗日救国主张。
与她一同前往的还有刘志兰、叶静宜,因为她们三位容貌俏丽,文化程度又高,成为延安时期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被大家亲切地称为“延安三美”。
浦安修喜欢运动,身体修长的她在延安时经常活跃在运动场上。彼时的她并不知道,正是她打排球时矫健的身影,像一道闪电,牵住了彭大将军的目光,涟漪了彭大将军沉寂的心房,成就了一段英雄美女间的姻缘。
02、为革命工作聚少离多的夫妻,在亲昵的浓情蜜意中,彼此理解,彼此关怀
彭德怀跟浦安修结婚前,有过两次婚姻,第一次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但是未等到他回老家正式迎娶,表妹因为拒绝嫁给地主而跳崖自杀;第二次婚姻是经人介绍一见钟情的刘坤模,由于彭德怀离家打仗使得夫妻分开多年,彭德怀苦苦等了九年,刘坤模却以为彭德怀牺牲而改嫁了他人。
在延安时候,彭德怀担任八路军副总司令,军务非常繁忙,加上经历了两次婚姻的不幸,一直到40岁仍独身一人,没有心思去想结婚的事情。
看到彭德怀一心忙着革命工作,身边却没有一个知寒问暖的伴侣,不少人都想给他牵线当红娘,但都被彭德怀一一婉言谢绝了。后来,还是幽默机智的陈赓将军想出了个好办法。
有一天,陈赓找到彭德怀,请他去看一场女子排球赛,正在研究军事的彭德怀心无旁骛,三言两语就拒绝了。陈赓故意说他:“你彭副总司令要是不去关心一下群众娱乐活动,人家要说你架子大的”。彭德怀回答道:“我一个庄稼人出身,有么子架子!”但是他哪里说得过陈赓,架不住陈赓的软磨硬泡,彭德怀最终被陈赓硬拉着去球场看女子排球赛。
比赛进行当中,站在赛场边上的陈赓一边看场上飞来飞去的排球,一边悄悄地观察旁边的彭德怀,发现彭德怀目光长久地注意场上一位戴着眼镜、身材高挑的女青年,陈赓心里不禁暗暗高兴起来。又过了一会儿,彭德怀问陈赓:“那个戴眼镜的高个子姑娘是哪个单位的?她打球很内行嘛。”听到这句话,陈赓心里有数了。
几天后,在陈赓一手策划下,浦安修便与彭德怀相识了,双方经过交流之后,感觉彼此情投意合。1938年10月10日,彭德怀和浦安修举行了简单而热闹的婚礼,来祝贺的战友们围坐在一起,吃了一顿比平常稍稍丰盛的饭菜,见证了他们幸福的时刻。那一年,彭德怀40岁,浦安修20岁。
新婚燕尔,由于当时局势极不稳定,彭德怀与浦安修根本来不及好好享受蜜月的温馨,便全身心投入到革命工作各自的工作岗位去了。婚后生活尽管聚少离多,但夫妻琴瑟和鸣,家庭生活俭朴却和谐而幸福。
彭老总平时总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即使对浦安修也不例外。当时浦安修在北方局工作,距离八路军总部有一段距离,只有到星期六才能回到八路军总部。因为她的供给关系在北方局,如果到八路军总部吃饭,就占用了总部的费用开支,挤占了战士们的经费。于是彭德怀要求浦安修周末在北方局吃过晚饭再回八路军总部。为此,浦安修每到周末总是先在北方局吃完晚饭,然后赶往八路军总部,因而每次总是天黑了才回到家。
一个女兵,在太行山的荒郊野岭中独来独往,彭德怀不免担心她的安危。但是,彭老总没有让警卫人员护送浦安修,而是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枪给了妻子,让她防身。
每次周末回到八路军总部的家,浦安修顾不得一路辛苦,总是忙着帮彭德怀缝缝补补、洗洗涮涮。彭老总生活十分俭朴,对自己的衣着也不太关心。有一次他的衬衫实在破得不能穿了,浦安修就用自己的蚊帐细心地为彭老总缝了一件衬衣。就这样,彭德怀原本枯燥的军旅生活,因为有了浦安修的体贴与支持,变得温馨而灵动起来。
太行山的夏天,闷热干燥,每次浦安修回到家早已是大汗淋漓。警卫员见状赶紧打来两盆水,让他们夫妇清洗消暑,彭老总知道太行山区夏天缺水,为了把水节约下来给战士们,他总是对警卫员说:“只留下一盆,额外的一盆端出去。”然后他们夫妇就用留下的那盆水洗漱好,此外浦安修还要用那盆水,给彭老总洗好衣服。
为了不影响彭德怀的工作,第二天浦安修还要早早起来,匆匆赶往北方局吃早饭。这在外人看似冷漠无情的安排,浦安修也毫无怨言,她理解丈夫一切以集体利益为重的所作所为,也从来不要求警卫员护送自己。
彭德怀与浦安修曾经有过自己的骨肉,但因革命事业十分紧张和繁忙,怀有身孕的浦安修仍然坚持战斗在工作岗位上。谁也没有料到,那一天浦安修突然的小腹剧痛,竟然是小产的前兆,等医生赶到时,小产已经坐实。
由于当时医疗条件非常落后且简陋,又缺乏药品,浦安修在调养期间,身体不幸被引发了感染,导致后来终身不能再孕育。
消息传到彭德怀那里,繁忙的他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匆忙赶到妻子身边。望着原本清秀干练的妻子如今虚弱地躺在床上,他满脸关切,心疼不已。
浦安修突然轻轻地说:“老彭,我对不起你,孩子没保住”,说完眼泪忍不住轻轻地滑过了她年轻的脸颊。
彭德怀忙安慰她:“小浦,这不怪你。你安心把身子养好”。
说完,彭德怀把自己所有的津贴都拿出来交给浦安修,嘱咐她多买点营养补品。这之后的每个周末,彭德怀都抽出时间来看望浦安修。
大老粗似的彭德怀竟然开始留心有什么食材能够对浦安修的身体有好处,当他听说吃红枣可以补血后,去看望浦安修时就带了一大包红枣,笑着说要给浦安修做红枣汤喝。
彭德怀是个武将,别看他平时脾气大,但在家里对浦安修却是满腹铁汉柔情、百依百顺的。
1942年,日本“五一”大扫荡,浦安修不幸和组织走散了,经过整整五天后才找回来,只见她走路一瘸一拐的,原来脚下全都长了水泡。
战士们开玩笑似的要彭老总特殊照顾浦安修。彭德怀却嘴硬地说:“知识分子,就该锻炼锻炼。”
可是到了晚上,彭老总不但亲自给浦安修洗脚,挑了水泡,还边挑边心疼地告诉浦安修以后走路,要找平坦的路面走。
他们聚少离多的恩爱生活直到建国后才算慢慢稳定了下来。但后来朝鲜战争爆发,彭老总奉命前往朝鲜作战,两人再一次分别。
03、“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看似远离是非烦恼的决定,却是后来无穷无尽的悔恨的开始
1959年,彭老总被罢官。从而,这也他们原本温馨祥和的家庭氛围带来了考验和冲击。
被罢官之后的彭老总搬到了吴家花园居住,浦安修则住在学校宿舍,她很少回家。作为彭老总的妻子,浦安修在北师大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也许是因为浦安修参加革命工作以来一直都是在相对平稳的单位环境中工作,没有类似的工作经历,突如其来的大变化让她每天都处于极度紧张与惊恐的氛围当中,因此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几乎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有句老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当灾难像洪水般袭来的时候,如果失去了同心同德的勇敢与坚毅,再好的夫妻情感也将成为过眼烟云。
1962年,浦安修把彭德怀的侄女彭梅魁叫到家里,开门见山地说:“我要和你伯伯离婚。”彭梅魁感到十分惊讶与意外,这可不是件小事,她劝伯母慎重考虑,但是浦安修显然早已下定决心,无论彭梅魁怎么劝说,她始终面无表情,一意孤行。
见浦安修执意坚持要离婚的彭德怀,最后一次约见了浦安修。见面时他拿着一个梨,在浦安修眼前切成了两瓣,心情颇为沉重,“小浦,你要是相信我完全是清白的,这个梨你就不吃,我们还和从前一样过日子;你但凡有一点疑心我,就吃了这个梨,从此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夫妻情分再也休提”。
彭德怀的情真意切,抵不过浦安修摇摆的心思,她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拿起梨来咬了一口,哭着说“我对不起你,你多保重”,说完便掩面而去。
分梨者,分离也。彭德怀抓起剩下的半个梨并没有咬下去,而是扔在地上,掉在地上的梨刹那间迸裂开来,果肉与果汁不规则地交织着,摊了一地。彭德怀的心也碎裂了!
浦安修将离婚报告打给单位,以显示自己与彭老总之间划清了界限,北师大却不敢擅自批准她的离婚报告,后来将报告呈到了中央,周总理与邓小平都没有批示,离婚报告就这样被搁置下来。但从那时候起,浦安修与彭德怀开始了长期的分居。
照理来他们已经声明离婚,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夫妻关系。但是彭老总一直把她视为至亲的家人,时刻保护着、呵护着她!
浦安修曾经在批斗会上被殴打昏倒在地,曾经统领千军万马的彭大将军在一旁痛心疾首对那些人喊着:“我跟她早就分手了,她是无辜的”。然而,彭大将军的心疼与声嘶力竭的呼喊,不知道在那一刻,是否将脆弱的浦安修叫醒?不知道昏倒的她是否回到了那些相濡以沫的时光里?
1974年,彭老总病重,彭梅魁特意告诉了浦安修,希望她能来见彭老总最后一面。但为了避免自己受到牵连,浦安修还是毅然地拒绝了。就这样,孤独的彭老总在思念与疼痛中离开了人世。从此恩爱的夫妻真的阴阳两隔了。
04、斯人已去,情意已空。晚年独自悔恨,空悲切
1978年12月24日,中共中央为彭老总恢复了名誉,并举行追悼会。浦安修以彭德怀夫人的名义出席了追悼会。
会后,经杨尚昆、黄克诚等老革命家的提议,由中央军委办公厅和北京师范大学支持,成立了彭德怀传记编写组,准备用两三年的时间,写一部彭德怀传,把长期被歪曲颠倒的彭德怀历史在恢复过来。
这时候的浦安修,经过长时间的反思,也更加理解了彭德怀。而越是领悟到彭老总的大无畏与一心为民的思想,她就越是对自己的决绝感到不堪。对于自己在彭德怀最艰难的时候为了划清界限而离开他,晚年的浦安修深感悔恨。也许,如果有她坚定的陪伴,一向乐观开怀的彭老总,内心也不会那么苦闷,不会因为孤苦伶仃而染上疾病,最终无奈地撒手人寰。
浦安修回想起当年吃梨的情形,曾伤感地说“他不吃梨是对的,我吃错了分手梨”。然而,物是人非,故人已辞,她的忏悔再也没有回音。
因为曾经跟彭德怀提出过离婚,浦安修一直沉浸在内疚里无法自拔,唯有妥善地处理与安排好彭德怀生前没有来得及完成的事情,才能给她愧疚的心带来些许安慰。
浦安修晚年在心里想通了很多道理,她也变得更加低调了,无论在什么场合,她从来不以彭德怀夫人自居,严格按照彭德怀生前的要求来要求自己,她坚持只靠工资生活,组织分给的院子她拒绝搬进去住,组织要调动她的关系以方便照顾她,同样受到她的婉言谢绝。
她就像当年跟战士们同甘共苦的彭老总一样,尽一切努力帮助有困难的干部和群众,只要有人找到她,她都尽力帮助他们,解决困难。从彭老总获得平反到浦安修去世前的12年中,她亲自协助处理了信件4000多件,协助近万人。她默默地、孜孜不倦地以特有的方式为自己曾经的错误努力地修正着,以告慰彭老总英魂。
彭德怀平反昭雪后,组织退还的遗物、遗产和补发的工资,浦安修全部分给了彭德怀的侄子侄女,自己一样也没有留下。
晚年的浦安修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与愧疚,不顾别人的眼光与误解,将很大一部分精力用来整理彭德怀生前的著述上。她参与彭德怀同志史料的收集工作,为了将史实资料尽可能收集完整,不辞辛劳地前往革命老根据地,访问老党员、老干部、老房东,详细认真地把所收集到的资料一一罗列出来。在她的主持下,彭德怀同志在受审查和“文革”时期写的生平简历和材料,被整理成《彭德怀自述》一书, 终于在1981年出版了。这本真实生动地再现了彭德怀光辉一生的著作,引起了巨大的社会反响。
时光让人经历,也让人成长,浦安修终于完成了长久以来的夙愿,她觉得自己仿佛轻松了许多。
1991年5月2日,浦安修因乳腺癌在北京去世。时年73岁。曾经的她是那么脆弱无力,但是经过了岁月的历练与涤荡,她敢于出手,敢于担当,让自己活得越来越透亮,越来越柔软,最后活成了彭老总的样子。即使九泉路上与丈夫重新相逢,她也可以坦然地对他微笑,说一句:老彭,我们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