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已艰难,现在也困苦,未来还孤独,我仍热爱之。
前几天,看到一个新闻:日本人流行租亲人一起生活,他们租孩子、老婆甚至是父母,组成家庭,其乐融融。
我们正在感慨日本人的前卫,现代人的孤独时,恰逢汤老师的《J先生》面世。书中的J先生,所面临的世界是买亲人过日子,亲人就像商品一样,明码标价。这在现在看来荒谬至极的事情,在作者虚构下的世界却是常态,就像我们去超市买泡面、买锅碗瓢盆一样地寻常。
汤老师的这本《J先生》,就是用这个个小人物、小场景,将其置放在一个虚构的世界里,让读者或为之惋惜、或为之揪心、或为之扼腕。 汤成难着眼世态人情,拒绝夸张浮饰,并不炫技猎奇,她以近乎写实的老道,敢于直面艰难人生的尴尬与困境,不涂抹任何玫瑰色的所谓暖意,不给一个“大团圆”的美好结局,可这就是真实的社会,真诚的心声。
这本书用作者最喜欢的一句话概括便是:用普通但准确的语言,写普通事物,并赋予它们广阔而惊人的力量”(卡佛)。
本书的第一篇小说叫《呼吸》,写一个叫苏小红的女孩的命运。作者用舒缓的叙述,平淡的基调,给我们描绘了看似波澜不惊实则令人哀伤莫名无可把握的现实残酷。她不去唱廉价的颂歌,不是无聊地营造虚伪的美好,不去刻意画蛇添足地增添什么明媚的尾巴,一个弱小而顽强的小女子卑微一生的挣扎与无奈,近乎冷酷地呈现出来。
小说中有一句话“她不知道人们为什么这么忙忙碌碌,他们奔跑着,究竟是为了到达还是离开。”这让我想起一句歌词“到底我活了什么,在这一路上滚动,沾满了一身的灰”。这一句话曾让我在公交车上潸然泪下,止不住地流,“我们到底活了什么“……“又是为什么而活”。
在《搬家》中,小说中的“我”是一位作家,因为搬家的缘故,认识了一位“瘦精精”的小伙子李城。由于“我”朋友很少,会时不时给李城安排点事干,于是“我”和李城成为了朋友。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李城希望还能见到“我”一面。于是,“我”立刻前往李城的家乡,那个曾经被他描绘得很美的家乡。然而,当“我”真的来到李城的家乡时,看到的景象却是非常萧条。
在小说的最后,李城对“我”说:“他想搬家,不是从铁皮屋搬到工棚,也不是从工棚搬到传达室那样。而是,希望我能将他搬进小说里。他希望,在小说里,他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看完这个故事,我不由地对着书说“我也想搬家,想从出租屋搬进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可是,房价真是太贵了!
《J先生》一部分讲述都市生活,如《搬家》、《春风沉醉的早晨》、《坐车》、《鸿雁》、《一条小河》、《老胡记》等等,小说中所描述的环境似乎都很“狭小”—— 一截车厢、一幢楼、一条深巷、一间店铺……作者似乎钟情于火车上的描写与挖掘,一个高速行驶的车厢,一个封闭而相对静止的车厢,正是“百代之过客”中人类的影射。小说能从“小”中见大,以这样一个生活的截面写出了当代人类的孤独与困惑。
另一部分讲述的是乡村题材,小说中常见的是一个名叫“小王庄”的地方,或许它是一个离我们不远的村庄,或许它仅是作者的虚构,小王庄里的人,以及那些陌生又熟悉的事情,仿佛和我们息息相关,是的,那个来自城里的年轻老师和我们小学语文老师一模一样;坚韧又顽强的奶奶她也曾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世界上有很多的“小王庄”,但所有的小王庄里都生活着这样一群人,他们敏感、卑微、善良、隐忍,他们像草一样,即使生活将他们碾压到泥土之下,他们仍能顽强而谦卑地钻出地面。
在《稻草人》的“王小庄”里有个小女孩叫“杨小梅”,她在给班上同学送雨伞的路上被淹死了,然后书中讲述“杨小梅”的母亲“杨四嫂”,这个中年丧女的农村妇人“疯了”。
然而,书中的结尾却写道:秋天的时候小王庄发生了一件事,那时稻子快要收割了,我们这些在外地读书的孩子也回来了,准备开始一场抢收。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看见的,在小王庄后面的稻田里,站了无数个稻草人——小王庄的人仿佛第一次发现了稻田的一望无际,第一次发现了稻田与天际的相连,杨四嫂站在田埂上,仍然很瘦,像另一个稻草人。阳光很好,金子一样地洒下来,风吹过,稻田沉默不语,只有稻田上的稻草人微微摆动,它们的衣服被风鼓起,掀动着,所有的稻草人都张开双臂,像是在奔跑,向着杨四嫂的方向。
是的,我们都看见了,那个早晨,满眼都是金色,无数个杨小梅向着杨四嫂的怀抱奔来。
小说中的故事很悲伤,可是作者并没有煽情处理,而是淡淡地描述。读起来,我们并不会为书中这些人物流泪,而是揪着心,紧紧地攥着手。
生活如此绝望,每个人却都兴高采烈地活着。”《J先生》虽然故事悲情,笔触淡漠,读起来的心却是暖的。这份暖,不是来自作者的情怀,来自作者的“母性”,作者不是给我们一个冷酷的世界,而是告诉我们:生命中必须有缝隙,阳光才能照得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