缎轻轻,原名王风。1983年生,安徽桐城人,现定居上海,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诗歌散见《诗刊》、《十月》、《扬子江诗刊》、《草堂》、《青春》等刊物。入选2017十月诗会,第34届青春诗会。著文集《一人分饰两角》,诗集《心如猎犬》。
柔软之日
历史不会留下我的名字
我,一个写作者,表达过什么
终会附着一片黄叶,它浑身闪烁老年的
褐色斑点,在风中旋转,历受
艾宾浩斯遗忘曲线
——颤抖、铭记、忘却
而时间拉伸的瞬间,一个年轻母亲
正牵着她的孩子
在水杉树下等候。这纯洁、柔软之日
在世界的醇酿中并无印记
限定我很容易
离死期还有多远?
四周芦苇荡弥漫白雾,自由不羁
这几十年
陪伴者总会离去,只有孤独在持久抚摩伤处
痛不是诅咒,是赠予
欢乐也不是上帝眷顾
我时而望向楼外吊车升起落下恍惚的一片废地
没有任何情感悲戚
也没有幸运
愿望总不能实现,困了也不想睡去
限定我很容易
因我总在顺其自然中
一片没有偏向的梧桐枯叶决定赴死
即便每一刻都截然不同
没 有
没有风卷白杨树叶,没有晚餐的秋刀鱼
在炙热的铁板上扑腾
当你面向世界镜像
的表层心潮起伏,而忽略人心
内部迸发,泥浆湿黏
当我非要把一首诗写成如此闷热
弹簧上紧绷的玻璃球
从我眼眶的诧异中弹射
也许一个人的命,什么都没有
没有存在,没有消失,没有怀疑
没有美,没有丑,没有真实,没有
你们非要拿给我的,幸福或痛苦
春 风
我俯身向亡父……泥地上蜂群低飞
摆好祭品,一排排
便利店中的含糖食品
他生前爱甜食,而我常忆苦……天际折返的
纯白强光在我脸上融化
笑容也是
春风,一直在吹
他墓上笼罩着明晃晃的苍天,厌世的细雨
我们的写作
经验如疾病常常挥发棕褐色迷雾,侏儒从中蓦然站起
塔楼在字迹中倾斜墨鱼正埋伏,请冷静……隐身
我们像一个个自负的男孩
口唇沾着冻柿的白霜尝一幕失败的恶作剧竖在大风的咸味里
改变我的自然
舍不得放下,一件实体,也掺杂了
清醒如一棵水仙绽放的心绪,仅仅是花开
不是孤独袭来,不是簇拥植物的迭代
花蕊是柠檬黄的事物簇新,叶片翠绿
将我掩盖
有时,也舍不得含苞欲放时,醉而未醒的期许
现实就是我的自然
我知道香味在何处,一生都循味而来
不再思考
要更放松,放松我们紧绷的脑筋,那只弹性的
小型蜂鸟,对世界不理解时,横冲直撞,让我们陷入无眠
要理解肉体和自然被塑造成现状的深意
而不去谈论哲学……
要注视我们的所爱,一朵剔透的猪牙花,一个在街角讨糖的陌生孩子
只需深深爱着,不去探寻原因,否则你会触及一片虚无
要接受空白无一物,黄昏里,少女的我把身体探出窗台
一阵大风,我感受,不再思考,世界给予了我最简单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