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编按:一个好的诗人究竟是什么样子?我想说两点:第一是沉潜的,第二是向内的。一个不沉潜的诗人,即使资质再好,终归有天被浮华所害。一个不向内看的诗人,即使曾经写出非常叫好的诗作,终归也会停滞甚至后退。
吴小虫,1984年生,山西应县人。曾在《诗刊》《北京文学》《诗歌月刊》《星星》《延河》《诗选刊》《山西文学》《黄河》《山东文学》《汉诗》等刊物发表组诗及随笔等。习作入选各种诗歌年选,曾获《中国诗歌》“2013十佳网络诗人”、太原晋中两市“2012-2013双年度新锐诗人”称号,《都市》2014年度诗人奖、河南首届大观文学奖等鼓励。现居重庆。
当代诗歌的弊端及其未来
吴小虫
(一) 诗的逸乐
如果深入一下中国古代诗歌,我们不难发现,即使是李白杜甫这样的诗人,诗歌中的“逸乐”也非常明显。“逸乐”为何?大多是对现实的不满,对艺术的纯粹追求,对人生短暂及时行乐的应对。
当代诗歌也毫无例外,逸乐精神俯拾皆是。但这种诗歌的背后,更多折射出人格的低劣、平庸、琐碎,一种小资化的诗歌生活的建立和大行其道。
不用列举一些代表来进行批判,但我们要明白,这种逸乐精神的呈现要有“格”,她在当代诗歌中也是久违了。“格”是天空,是屋顶,是能使人产生依托,从这个角度说,“格”也可以是墙,是座椅,是笔记本电脑等等。
不形象地说,“格”是维度。意即在一首诗内,你所能传达出的世界。世界的大小、宽窄、明暗、软硬都在于你“内心”。
但谈“内心”又如何容易?“内心”是不可触摸的,“内心”的故事和皱褶以及与她的跳动。我以为“内心”是一种静态,万变不离其宗,南无阿弥陀佛。“内心”的世界的宝座上,端坐着一位手持宝剑的王。
逸乐精神的诗歌,迫使和导引更多的诗人往这个方向前行。前行的结果,是使当代诗歌的整体面貌并不那么都有“坚实的质地”。她的根本的根源在于整体精神的下滑,许多人借诗歌来寻求寄托或安慰。
再一次认识到,诗歌是难的,是一种百思不得其法的艰涩地进入和攀升。她不仅仅是“诗意”地寻找和创造,也是“诗艺”的千锤百炼地锻造,同时也是“诗思”在诗歌中的转化,更是“诗道”对人生产生的提升。
这也就是,当你刚刚写作,是你的“内心”在支持诗歌前行,但到一定程度,是诗歌在成就你、圆满你,让你获得无上的智慧和福德。
什么是回到唐宋?是回到唐宋所达到的那种高度,而不是回到古典!对古典的追寻没有错,但古典不是终极。我们可以想象在如此时代,古典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多么遥远和贫乏,我们的任务是记录。
我很遗憾我们人性中的那种贪图安逸、避重就轻的东西。我认为这是人类自我毁灭的最大因子。大部分诗人不提供天空,大面积的诗歌不提供道路。他们提供可卡因,提供烟丝,提供茶,提供可用来与现实镶嵌的一切。
逸乐精神的诗歌,肯定是每个诗人写作的第一首选,有句话说“写的好看”即是如此理念的践行。但在更高的世界,只有苦行僧,只有普罗米修斯,只有心怀大愿。可以理解成担当吗?文字中的担当,世界的守成,一个个现实中的守旧派或者左派。
“要什么样的诗歌?什么样的诗歌能没有逸乐?文字本身之美已经使我们沉浸……”这又是个“内心”的问题。“内心”的成长和转变会告诉你一切。
(二)诗的媚俗
在谈论这个问题之前,我想谈论为什么要谈论这个问题。诗的媚俗,是从整个文化环境的堕落开始的,电影为了追求票房,小说为了追求畅销,学术为了评级职称,那么我们的诗歌为什么就不能追求媚俗。
记得前几年,在某刊还看到两位诗人谈论诗歌如何回归大众,其中一位诗人列举了很多方法,包括对诗歌写作难度的降低,主动降到大众的阅读认知水平上,他说这样就能使诗歌重新回到上世纪80年代。可80年代那会的诗歌是现在这样的吗?大多数诗人都怀着一种英雄主义,他们的诗里有一种隐性的理想人格。
诗的媚俗,有一种不得不谈的必要性,否则即使诗歌生态再繁荣,也是一种空心的假象,而且对诗歌的发展将形成萎缩。
微博可说是诗人的天下,也是诗人们狂欢的场所。由于微博自身的便利,每个诗人都可以在其中“自由发挥”。有挂羊头卖狗肉兜售自己的诗歌理念的,有装诗歌领袖的,有钻空子为了混个脸熟搞人际关系的……在微博上,诗人们向大众自我打开,诗人们的生活同时在微博上被大众阅读,但一个问题是,读者们是否因此会买账?
博客也是一个场所。范围相对小些,几乎都是写诗的人们前去。由于一些功利性想法的驱使,博客也已经沦为大多数诗人毫无节操的证据之一。跟帖中没有真诚的批评或是见识,都是握手或问好,而有的诗人或许连这篇博文都没读过,就胡乱“顶”一下,这给其他的诗人造成了某种错觉,以为这篇东西非常好。人是有盲从性的,说这个人写得好,说十遍就会成为一种“真理”。另一方面是诗人们中间的“人情”作怪。
诗的媚俗,以上所说只是一个基础或者土壤。她真正来自于诗人自我的放弃,把诗歌作为一种通向大众的手段。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没有让自己更加彻底,而是停留在中间做了一个“中庸”的形象,以图与世界和解。
诗人的弱点,囿于自我的小花园,但他们并不拒绝世界,喜爱世上的一切,把诱惑当做是正常的事物,从不审视自己的内心,这些构成了他们致命的缺陷。
他们的通向大众是为了混同于大众而进入大众,而真正的诗人是背离大众最后又被大众找回。这两者的差别在于,前者是没有底线的,后者自有一份自身的寒意,对世界的失望性的观察与认知,而在诗歌里不断失去退路走向崇高走向最终的毁灭。
我们可以这样说,诗的媚俗来自于诗人本身,而诗人本身作为人的那一部分却左右着他走向更高。
人是什么?某种程度上,人就是魔鬼的化身,她身上善的部分总没有恶的部分大,以至于刚刚有了一点善的意念,在物质化、经济化的大潮中就瞬间淹没。她常常是分裂的,是心口不一的,因而她的面目也就是伪装的。回到诗人这一点上,因此诗人常常是分裂的,是心口不一的,诗人的面目也是伪装的。
也许有人在此要进行反驳:我们写出了大众喜欢的东西,我们就是媚俗吗?没有,但有人要表现出了媾合的心理和行为姿态,这就是媚俗,他们向大众(也包括诗人)和资本妥协就是媚俗。
诗的媚俗,表现在诗里,除了诗歌的解构、后现代特征,诗歌对世界的抚摸,最大的问题是什么都不表达,就是一些词语的组合与情绪的显露而没有一点诗人关于世界的思考与修辞上的创新。
诗人寄身在语言里,希冀通过新的言说解释世界或者表达对世界的看法。我们看到,许多诗人这样做了,但他们只是浅尝辄止,就以为获得了一种万金油,在诗坛享受膜拜与自我膜拜。
那么,一个问题摆在眼前:我们到底要做什么样的诗人?自我历史的书写者?国是民生的记录者?炼金术士的缔造者?时间黑洞的探寻者?其实做什么样的诗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为世界提供一种精神性的标高和自身的纯洁,这也许是当代诗人面临的一个使命,也是文化人群面临的使命。
我们看到,当代人精神的萎靡竟然需要物质的拥有来完成自身,这说起来都有些悲哀,但殊不知这只会造成他们内心的空虚和长此以往的坚硬追求。
而那些诗歌的成功者们,是否也因为自己的媚俗而长久地被时间淘洗呢?不得而知,因为历史也不过是个愚蠢的家伙。但我们相信永恒和永恒的缔造者,他们是黑暗中的圣者。
(三) 诗的表演
诗的表演正成为一个越来越不容忽视的事实。
诗,发自内心,依靠巨大的情感真实;表演,是种演绎,凭借练习而得到的技能。诗的表演又是什么呢?
我深深地理解到,这长久以来对外国诗歌的仿写导致了后来者们在形式上的获得、在翻译体上的获得、在诗歌技术上的获得而忽略了本质的追寻。这是学外国诗歌给我们带来的负面影响,也是诗的表演的一个源头。当然,诗的表演自古有之,比如御用文人,写写歌功颂德的应景文章和怜香惜玉的艳词。
在当下,诗歌沦为一种表演已经病入膏肓,且是大面积的。
由于互联网的兴起和发展,诗歌的存在变得如自家的面点和香茶。诗人们蜂拥着在网上传播自己的作品,但慢慢就异化为一种其他。
其中有一种心理过程,即开始的真诚——围观的掌声或批评——最后的不敢坦露内心。从这三个大致的节点上,很多诗人就开始了王顾左右而言他的写作。前不久,看到一位论者谈到了当代诗歌的弊端。他说当代诗歌呈现了一种“假性写作”的趋势,他举了一个例子,指出“底层写作”的虚假性,“真正的底层几乎是不参与关于本身的书写的,所谓的‘底层写作’,其实还是知识分子主导下的一种虚拟层面上的写作,正是由于这样一种无法调和的矛盾,所以才为‘假性写作’提供了阐释的可能性。”他还举了另外两个方面:征文诗歌比赛和地震诗。
而笔者想延伸的是,这种具有表演性质的假性写作,导致了诗歌的话语一直在某个频率上行进和反复,她不能进入更深,即使进入,那是技术的深,依然与心灵无关。另一方面,她使诗歌面目显得僵硬并充满了匠气,她让诗歌这种文体在遭受着一种不该有的重负或者轻薄,让语言违背内心而充满了轻浮——花哨的词语、空洞的言说。
但为什么要坦露内心?坦露内心就是好的诗歌,不袒露就不是?
在这里,内心指的是心性在诗歌里的有痕和无痕的流露,因为自古以来,好的诗歌大抵都是如此。诗歌中的袒露,当坦露的是有之的性情、品格和无之的气象和格局。诗歌可以不坦露,但不要对自我形成遮蔽,成为一种似是而非、可有可无的写作。
而我们的诗歌最终是要指向心灵的,能否打动心灵成了衡量诗歌的一项重要指标。
其实可以这么说,诗是反表演的,诗歌走向了诗歌的反面,即使有着诗歌的外形,但没有了诗歌的心。
因此,一种“自性写作”就变得极为重要和艰难。何为自性?就是脱离了现实的影响、阅读的影响、他人的影响等的一种呈现,她呈现我们“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的真实,以至于这种真实如此痛苦而让人常常想寻求现实、阅读、他人等的影响中去,当肉体找到了安慰,精神就缓和了,但这精神是潮水对河道的覆盖,上面有欢乐的浪花拥簇。
自性写作,类似于禅佛,但又不是禅佛,她能帮助人及时地剔除所有外在的一切,只留下生命自身;自性写作,需要在独自的情形下会有所得,她是一种空对空的生成与创造;自性写作写下的都是小我,但具有大众的普遍性。因此,自性写作的柔软其实就是坚硬,硬伤即为闪耀点。
但自性写作的获得是极为艰难的,如此喧嚣与拥挤的世界,我们不得不主动或被动地去扮演一些社会角色。然而作为一个诗人,有时真的需要保持一份诗的自律和道德感,有精神自然有风骨,有风骨自然有气节,有气节自然能随时返回到自身,那心灵的鲜活与丰富。
(四)诗人的学养
对诗人的理解应该继续递进。诗人感性,是为其一,但我无法理解一个诗人一辈子仗着性情行事。关键是,诗如何递进?我们看到多少好的诗人最后停在了感性这个层次上,感性意味着感官,意味着无限沉浸,结果是身陷现实囹圄无法自拔。
诗已经不可能再递进了,剩下来的就是那点性情。嬉笑怒骂,看似癫狂,实则类泼妇骂街。性情并非应该鄙视,她的敞开或许更能容纳诗的无规则运动,但性情表现在诗里是浅薄的,她想表现快意的情绪已经使诗歌降低了层次。
但性情也有例外,比如诗和人的合一,他怎么做就怎么写。就怕人是佯狂,文字却并乖巧讨好。
相对来说,当一个诗人走到了一定程度,他势必需要背离性情这种具有表演性质的资质。诗到最后是学养。诗人没有学养势必干涸与枯萎。
时至今日,我想我们应该不断追问什么是好的诗人,好的诗人应如何存在?这种具有终极性质的问题并非应该逃避。如果你想成为一个好的诗人,你就必须去想这些,心存侥幸得过且过的诗歌在很大程度上映射着诗人自身的苍白。
我看一些好的诗人,都有深厚的文学修养和人格魅力。他的写作必接受他所阅读过的书籍的暗中滋养,也接受着严于律己的人生信条约束。
把这个问题扩散开来,一个好的诗人究竟是什么样子?我想说两点:第一是沉潜的,第二是向内的。一个不沉潜的诗人,即使资质再好,终归有天被浮华所害。一个不向内看的诗人,即使曾经写出非常叫好的诗作,终归也会停滞甚至后退。
这两者的结合点是要使一个诗人看到完全的自己,在虚静中看到世界的本来。所谓“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非法非非法”“心无所住,而生其心”……
其实一个诗人他担当着理解世界的责任,理解传统和生命之道。语言可以不断更新,关键是对智慧的传递。从这个角度说,诗歌最上品就是于此,次品为语言上的创新,再次品是对生命的碎片式感受,等等。
而这就需要这个诗人常年地坚守在自己的诗歌岗位上,直到耗尽自己最后一滴血。这是危险的,是有悖于常理的,是看不见的执着付出,否则,就别大言不惭地认为自己是个好诗人。
对于以上所提,其实我们应该惭愧,我们不应以一种狭窄的眼光去衡量一种不可思议的行为,就如海子自杀,极端些说,那是诗让他自杀,他必须自杀才能完成自己,完成一种诗的飞跃。
第二,诗人如何在?以我浅薄的理解,“在”就是学养,就是“学”和“养”。生命里不沉淀一些东西无法让诗人“在”。很多诗人根性尚好但根基不足,他的写作就很难呈现出其年龄阶段该有的气象,忙于生存忙于顺势,也不“学”也不“养”,靠惯性写诗,靠过往的学识写诗,靠资历、资本在诗界混日子。
一个诗人的知识结构是需要不断补充的,同时也需要不断地更新,一个诗人的学识有时并不比一个学者更荒疏。但是一个诗人,更要明白一种关于爱的学识,缺少了这个,只是个匠人。
诗人如何在?答案已经很明显,生活中的他不急不躁,不矜不克,貌似远离并未远离,他必然像小草一样平凡,在低处或者暗处,过滤着世间的杂质与倾听银河中律动的声音。
(五)诗的未来
某种程度上说,我们想通过现在来理解未来,我们也想通过现在的诗理解未来的诗,我们并不想通过历史来了解未来,因此,我们也不想通过古代的诗来了解未来的诗。古代的诗,直接联系古代的生活与环境,古代的诗人们创造了适合于他们自己的诗的形式。她与现在的诗的一个共通点是作为同一类别的生存内容,包括衣食住行、风俗习惯、情感道德、伦理文化、政治形态……这是一个惯性的、顺流而下的不可更改的事实,很难说好也很难说不好。即使古代中国在新时期的结束,也没有改变这些得以依靠的基本。
而我们想探讨诗的未来,有必要从当下入手,当下的生活方式与内容的延续时间的持久,当下的诗歌形式与内容势必要在一个长长的历史阶段中的穿行,当下人类的所思所想所言所为等。而意欲探讨当下以及当下的诗,也是为了诗的能够发展的未来,并不是给与直接的赞扬或否定。但从哪儿入手?从哪个角度入手?
在我有限的阅读中,似乎只有两位诗人不同层面地论述了诗的未来,一位是西川,一位是陈律。西川通过回顾诗歌诗歌历史来展望未来,但他没有提出诗的未来是什么,陈律只是在一则诗选札记里偶然提及,他说得较为神秘:“诗是美妙地单纯,还是美妙地纠结?或者,诗是无尽的圆,还是无尽的螺旋?那么,生命呢?人的基因是一种螺旋结构,宇宙中是否存在着某种基因是圆形结构的生命?我相信存在着。同时,我也相信进化论。希望我会梦见它。我觉得,这才是未来的诗学。”
我试着这样去概括,当代诗歌的局限日益明显,第一、作为一种传统的诗歌书写,写日常以及对自我的叙述陷入了一种模式化的方向,也就是不能把她真实而简约地表达出来,被灌之以长句的缠绕、短句的间隔,被灌之以一种修辞为上但并不包含人生体验,被灌之以一种暧昧的而并非神秘的书写范式当中;第二、诗歌道德的倾向陷入了“情感大众”而非真理的窠臼,宁愿认同不愿质疑,宁愿抚摸不愿静观,宁愿滑行不愿前行;第三、想象力的萎缩、浪漫主义的式微、情感的枯竭;第四、中庸混同伪道,道不言,中庸也不言,道不臧否,但中庸内心臧否激烈,道趋近自然,中庸趋近休闲,道无为,中庸风月有声。
跳出诗歌,外部的环境值得思考:第一、作为小说的文体同时也在解决着诗歌里叙事、伦理等问题,而且比之有过而无不及;第二、作为图画文本的存在解决了诗歌里想象力、色彩等问题;第三,作为歌曲的存在解决了诗歌里抒情、自我凸显等问题;第四,作为电影、舞蹈等解决了诗歌里的激情、冲突、跌宕、跳跃等问题。真正的诗歌留存下来的稀有品质实在不足以让诗歌自身丰富起来。同时,在写作的过程中,我们有时也感到自身的局限,书写技巧的贫乏、词语的贫乏、对自然、宇宙、飞鸟、植物等认识上的贫乏,我们甚至不能看清自身和虚构。
作为一个诗人,我想我们应该首先研读自己,把自己读透。为什么我们是人?为什么我们存在于此而不存在于彼?为什么我们要这样去做而不那样去做?我们的信仰是否真实?我们应该何为?精研自己的存在是第一要义。有了这个基本,我想我们在诗里,就不会陷入一种类似漩涡的迷狂,诗歌需要发展,发展技艺、形体等外在的东西虽然有其必要,但不发展以一种最初的吟唱的方式也能抵达。
诗歌的迷狂,是以为本来如此,因为诗人作为人就本来如此。这多少显得荒谬。诗,应该还是接近繁星的,或者说与繁星同在,她是黑洞的一种存在。我想我们作为一个诗人,还要有一种放弃自我意识的意识,即放弃我是诗人,放弃我是人,放弃这是中国,放弃我是中国人你是外国人,放弃认识那是花草等事物,放弃我写下的这就是诗,当你作为一个空的存在,而不是作为一阵风、一尘土的存在,你所感受与包围的就都是诗。当你去描述她,她就不是诗,是记忆。
让我们再回到诗就是诗这个概念上,我们的诗是环境下的结果,是时间下的结果。但实际上,诗是没有时间的,也没有空间的存在。知道了这些,我想我们会自然避免一些僵硬的书写。但如何理解现实主义或者杜甫的时间性和空间性?这个问题恰恰指向了我们诗歌要通向的未来,而不是传统。诗歌的未来,就是建立在直面书写而从不粉饰这个基础上,这中间是一把梯子,直通天空也进入地下。直面书写什么?是整体上的变化与整体上的某一瞬间,个人有其进入未来的可能,但希望渺茫。观察整体上的人类命运与万物的走向,而不是观察一只猫的死亡、一个人的死亡或欢笑。
通向未来的诗的诗歌途径,或许还有两点值得注意:第一,野趣;第二,梦幻。但未来的诗的指向的落地点,依然是内心。所谓内心,用另一种话说,如果没有一种根本上的改变,那么我们的诗和未来的诗就几乎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