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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晋城诗人榆木,我们都是背光而行的人

头条诗人108期|山西晋城诗人榆木,我们都是背光而行的人

榆木,原名徐亮亮,1989年出生,山西晋城人,矿工诗人。有作品发表在《诗刊》、《天津诗人》。

时光

那时候,我们有太多的眼泪。却没有煮好一壶茶

以至于现在,我们退到杯底。交出生前的时光

你在日落前读我的诗。你在天黑后流眼泪

泛黄的白纸是我守护的黄昏。我遵循神的旨意

至今不能在,夜色中等到你回来

余生清白

我独爱着树叶缝合的风。门礅上

我独爱着蚂蚁奔跑的孤寂。几丛杂草长进院子

我独爱着它们幽深时的模样。幸好我来时带着雨

雨水里有一个春天。有我倔强的本性

有我一动身就来临的夜晚。昏暗的灯光里

有我关心的女人提鞋趟过河流

河流的水可凉过脚面。我爱这冰凉的河水

是多年以后,我们回到地下的体温

南方

向南走。我是藏不下雪花的人

路上遇见撑伞的女子。我愿留下

你酒后微红的脸颊,是南方冬天的黄昏

而我情至此。是你咖啡里慢慢融化的方糖

秋日词

你有我无法贴身解读的衰老。谷茬上苍茫是镰刀的归宿

这样最好。这样,西山看上去才像有人来过

你有我无法留守购置的寒霜。山路上脚印是鞋底的孤独

这样最好。这样,大片的松林都被你一人踩暖过

你有,我无法俯身的土地。你有,我无法安顿的西村

这样也好。这样,我知道我总要顺从故乡的安排

死后,庙后也有我的一块空地。紧挨着你

头条诗人108期|山西晋城诗人榆木,我们都是背光而行的人

最近词

最近,雨水里暗藏雪花。这深情,从未被取出来

最近,我多半的时间靠在阳台。看书,也看你

你说你真的瘦了下来。窗外寒风四起,我怕你随风而去

有时候,我合书而起。远处有急促的鸟鸣,从未放得下人间

你从巴马线带回的寒冷。我一点点续在茉莉花茶里

我愿你在这尘世间,有人爱。而我如果回不来,你就别等了

多余

我们一再说到诗歌。似乎说别的

多余。旁边坐着我的妻子,和孩子

她们在此刻,显然多余。所以

我们偶尔也说起家常,让她们搭话

让她们觉得自己,不是多余的

——诗歌,不是她们多余的

那部分。因为,她们不是

我多余的那部分

附城

我们说着说着,太阳就落下去了

所以我们是太阳带不走的尘世

——所以,起身时

我是你留不下的暮色

而你是我带不走的附城

山神庙


路过山神庙。我就不停下磕头了

……那些野草,在庙门外已经跪了很久

没有谁过来扶它们一把。这个村子

死去的人都会来这里。所以庙外的小路

已经被它们挤得看不见。此刻,我就站在

这些野草中间,看见有那么一棵草匍匐在路面上

怎么扶都扶不起来……如今,我也将失去一次

然而,这次是故乡

此刻

此刻只有黄昏。此刻只有你,我

此刻只有诗。夜色四起。此刻

黄昏退去。此刻,你我退去

此刻,只有诗。未曾退去

——它是夜色里,亮起的路灯

头条诗人108期|山西晋城诗人榆木,我们都是背光而行的人

下 井

我们排起长长的队伍,像一条长长的巷道

有时候,我们拥挤在一起就像一堆煤

不管怎样比喻,我们都是背光而行的人

名 字

在地下,我从不敢大声喊你们的名字

我害怕这黑乎乎的巷道悄悄地记住你们

因为我的亲人,就是被这黑暗给扯住的

至今,还没有回家

我坐在回风口

西二回通往变电所的回风口。风很小

我靠着煤帮坐下,什么也不想

我就想看着远处,一束灯光打进黑暗里

两千多米长的巷道,这光显得太小了

理 想

他说:还清房贷,我就不干煤矿了

他说:存上十万块钱,我就不干煤矿了

他说:给孩子攒上结婚钱,我就不干煤矿了

……

他们都这样说,一心想着离开煤矿

十多年过去了。在六百米深的地下,他们

依然被黑乎乎的巷道紧紧地咬住

故 乡

在泵站,跟皮带司机聊天

我们都在想,现在井下巷道的位置

在地面走到哪里了

东翼走到卧虎庄了。那会我才二十岁

西翼现在到了端氏镇。我三十岁了

再过几年,我觉得,我们就能从井下

走到故乡。我们突然大笑着,眼里都挤出了泪珠

爸爸,别下井

“爸爸,别抽烟

爸爸,别喝酒”

两岁的儿子在视频里对我说

好吧。这些我都能答应你

“爸爸,别下井”

而我却半天不能回答你

因为,我戒不掉生存

一个煤矿工人的感想

我们的身体里是不是藏了太多的黑暗。所以

才把人间仅剩给我们的一点光芒带入地下,交换

我们的生命里是不是放不下太多的光明。所以

一盏矿灯在地下便给了我们足够多的亮光,生存

有时候,我们也在想:什么时候离开煤矿啊

可我们清楚地知道,脱下这身工作服

我们就养活不了这个家

我们的这辈子是不是向每一块炭借来的。所以

今生的时光我们都在身不由己的偿还,直到身骨颤抖

我们的亲人是不是也欠给光明一次黑暗。所以

她们的生前就已经把挂念托付到地下,没日没夜

有时候,我也很高兴:孩子能叫爸爸了

可离开家的时间久了,再回去

他又得重新学习“爸爸”这个词语

我们的日子究竟是不是一块块炭堆积来的。所以

当我们把一座大山挖空的时候,为何我们所剩时日不多

我们的暮年是不是真的不需要煤的留恋。所以

当我们风烛残年,为何还要把一颗像煤一样黑的药

磕进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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