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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香杉树》:告别回忆,负痛前行,用宽恕重塑人性光辉

一个默默无闻的高中老师,在教学之余,用十年时间,写了一个让自己一夜成名的故事——《雪落香杉树》。这本书一出版,就畅销500万册,数月占据畅销书榜首,还获得福克纳文学奖、瑞典马丁·贝克奖,成为难得的当代经典作品。

这个中学老师,就是成名前的美国作家戴维·伽特森。

《雪落香杉树》:告别回忆,负痛前行,用宽恕重塑人性光辉

《雪落香杉树》用一个谋杀案的庭审现场开篇,引出了三个主人公的命运交错,铺展开一场关于爱与恨、善与恶、偏见与公正的回忆与思考。

风景如画的圣佩佐岛上,有相当一部分日裔居民,法律规定,他们不能拥有自己的土地,只能在白人的草莓地上辛勤劳作。少女初枝荣获“草莓公主”称号,她爱上了邻家男孩伊什梅尔。

珍珠港事件爆发,日裔居民被遣送到荒漠中的集中营,初枝斩断了和伊什梅尔的情丝,嫁给了同族青年宫本天道。经历了战争洗礼的男人们,再归来时,一切都不同了……

伊什梅尔是《雪落香杉树》的主人公之一,残酷的战场上,不仅撕裂了他的身体,也留下了难以复原的心灵重创。当命运把他和初恋情人初枝、情敌宫本天道联结在一起的时候,因为偏见,他的灵魂,也经历了一场暴风雪。

风停雪住,他终于明白:每个人心里都有创伤,只有放下偏见,忘记伤痛,人生才能继续前行;学会宽恕的人,才能得到心灵的救赎,重拾人性的光辉。

《雪落香杉树》:告别回忆,负痛前行,用宽恕重塑人性光辉

01.创伤

伊什梅尔应征奔赴战场,惨烈的战争中,他失去他的一只左臂。他拒绝医生的建议对左臂做去神经术,想保留左臂对疼痛的感知。

伊什梅尔的战争创伤是显而易见的。

庭审时,他扎起左臂的袖口,缚在手肘处。因为截肢,他也不得不承受其他人异样的眼光,同时也努力适应截肢带给他的生活不便,写作、拍摄的时候,还有下雪天,那截胳膊总是隐隐作痛。

这仅仅是身体上的伤痛,更难挥去的,是心理上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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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的战争场面,身边战友的惨死,带给他无尽的噩梦,让他陷入一种“湿漉漉的梦境”,又累又渴;给他做截肢手术的医生,丝毫没有对生命的敬畏,锯出的截肢断面,又厚又粗糙;他也经常梦到自己被截肢的那一幕,那条手臂,被随意丢弃在一堆染血的衣物上,随后被卷起来,成为地上的一段垃圾……

断肢,使伊什梅尔变得十分敏感,情绪也十分不稳定。没有人能够理解伊什梅尔,也没人愿意听他讲述痛苦的经历。

人们在往前走的时候,总是顾不得为站在路边的人停留。

战后,他回到圣佩佐岛,继承了父亲开创的报纸事业,成为岛上的记者。

岛民看向他的目光,让他感到难堪,无论哪种情绪:同情或是轻视,他都接受不了。他不再是战前的伊什梅尔了,对很多事情,他变得淡漠麻木,同时又经常心胸狭隘,愤世嫉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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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受挫并留下阴影的人,往往会导致变态的偏差,这种偏差,就是对社会、对周围的人,始终有一种仇视的敌意,不同情任何一个人。

所以路遥说:当一个人集中地凝视着自己的不幸时,他就很难想象别人的苦难。

伊什梅尔就是这样,慢慢改变了对人的看法,他眼里的人被物化,“不过是一具具有生命的皮囊,里面装满着血肉、脉管和汁液。

伤痛会留下永久的印记———对此,伊什梅尔已经有所感悟。它会在你心里掘出一个洞,筑个巢,然后盘踞在那里。它会吞噬周围一切温暖的情感,代之以冷漠。

回乡近十年,伊什梅尔在岛上,机械地做着那个小报记者,但实际上,他一直碌碌无为,颓废不振,这些都是战争给伊什梅尔留下的阴影。

伊什梅尔保持着单身,他心里还有一个唯一的梦想,而他脸上,是一幅“愿意永远等下去”的神情。

他的梦想,是回到过去,回到战前,他有“万一实现”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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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失恋

伊什梅尔的初恋,是邻居家美丽的日裔少女初枝,他们青梅竹马相依相恋,经常在香杉树林的树洞中约会。

战争爆发后,圣佩佐岛开始驱逐日裔居民,初枝一家和其他日裔,被遣送到集中营生活。

初枝的母亲发现了这对小儿女的恋情,力阻他们相爱,初枝给伊什梅尔写了分手信。那封放在家里,纸张像树叶一样脆弱的信,宣告了他的爱情终结,“我不爱你,伊什梅尔……”,他以为命定的爱情,就这样被无情地折翼了。

回到圣佩佐岛,他见到了已为人妇的初枝,得知她嫁给了同样退伍的日裔老兵宫本天道。初枝向他示好,而伊什梅尔言辞尖锐地回怼,他的恨意翻涌,口不择言,过后又无限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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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和失恋的痛苦,让伊什梅尔的生活和生命,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他陷入等待状态,期待回到战前,回到有爱情有初枝的过去。

只做着旧时的梦,一味沉浸在过去的人,本质上是源于对自己的愤怒,而人类所有的愤怒,不过是宣泄自己无力掌控生活的不满。

伊什梅尔并不明白,他和初枝的爱情,即使没有战争,也很难走到最后。

那个年代,日裔居民在圣佩佐岛上,生活在浓重的种族歧视中。日裔居民没有公民权,不能拥有自己的土地,哪怕出生在美国的婴儿,是真正的美国公民,也依然要承受来自白人的偏见,无法获得真正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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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期间,他们因为长着和敌人一样的脸,被遣送到集中营 ,在恶劣的环境中生活。战争结束后,大部分白人对日裔居民,依然怀着深深的敌意。

在《雪落香杉树》的开篇庭审中,日裔居民主动坐在最后一排,而宫本天道被怀疑谋杀白人卡尔·海因,这些都是因为种族歧视和偏见造成的不公平。

身为日本人的后裔,初枝比伊什梅尔更早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在伊什梅尔眼里,她总是“情绪多变”,最后初枝决定分手,正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种族差异。

伊什梅尔隐约感受得到,但他选择逃避,用过去的美好回忆来掩盖现在的痛苦。他以为,只要再次得到初枝,就能够重回过去,“重新变得健全,过另一种生活”。

心理学上有一种“吸引力法则”,当你所有的情感、情绪、心理活动、做事方式、行为规范、思维模式等都朝向一个方向,一个念头、一个目标去表达时,你就会“心想事成”。

因为他的“感觉”和“梦想”吸引,他真的拥有了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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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救赎

旁听庭审后,他在海岸观测站,无意中找到了能证明宫本天道无罪的证据,他面临着艰难的抉择:良心和道德要求他公平,为无辜的人洗清冤屈;而他心底,一直有一种期待,幻想初枝能够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雪落香杉树》中的三个主要人物:伊什梅尔、宫本天道、卡尔·海因,都同样是参加了战争的老兵,并在战后回到圣佩佐岛,他们的心里,都留下了战争阴影。

其他两个老兵,比伊什梅尔更容易地走出阴影。宫本天道有美丽温柔的妻子初枝,还有三个孩子来抚慰伤痛,而卡尔·海因,也娶了漂亮的太太,生了两个孩子,捕鱼买地,有了努力生活的方向,这些都分散了战争的阴霾。

只有伊什梅尔,深陷孤独、颓废中无法自拔,成为阴郁而满怀敌意的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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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伊什梅尔是不幸福不快乐的,他一直以为自己不快乐是因为战争带给他的伤害,但他回忆父亲的一生,同样经历了战争的父亲,也遭受了战争的伤害,父亲却选择忘记这些不快乐的记忆,背负着这些伤痛勇往直前,热爱生活、热爱生命,快乐地过完了一生。

由此可见,自己的不快乐,不是因为伤痛,而是站在原地不断回望伤痛,妄图回到战前的美好,对初枝无法忘怀,也是因为过去的美好回忆里,有初枝。

他第三次打开初枝那封分手信,也许,敌意并非来自周围,而来自于自身的幻觉。

这次他关注的,不再是“我不爱你,伊什梅尔……”,而是“我知道你必将大有作为,但是现在我却必须和你说再见。我要继续我的生活,为它努力,我希望你也如此。”

《雪落香杉树》:告别回忆,负痛前行,用宽恕重塑人性光辉

站在少年时的那棵香杉树前,在道德与人性的拷问面前,伊什梅尔终于明白,只有忘记过去,才能走出战争和失恋的痛苦,面对现实,选择宽恕,才能获得更美好的未来。

俱往矣,“昨日之日不可追”,美好已成过去,无论如何回望,都不会再回到昔日。

过去的一切已经不属于他,“这树洞里再也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放下过去向前看,他选择了遵从内心的道德,把证据交给了初枝。

当他把证据交出去的时候,也意味着,他放下了过去的痛苦和创伤,得到救赎,获得新生。

《雪落香杉树》:告别回忆,负痛前行,用宽恕重塑人性光辉

《雪落香杉树》中,雪和香杉树,是贯穿全书的最重要的一组意象。开篇审判刚开始,就下起了雪,随着审判的进行,雪没有停,而是越下越大,甚至在结尾部分,形成了灾难性的暴风雪。

车辆抛锚,树木枝丫折断,白浪翻滚,这样看,雪一方面带来破坏或者毁灭,但在破坏背后,雪也有隐藏的美——“残酷、无序”的美,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破坏也是美的”;另一方面,雪也意味着洗涤,当伊什梅尔放下心中的重负,走出房门,他闻到的是“雪的清新味道”,夜空澄澈,星星闪亮。

怒雪纷飞,惊觉雪景无限美”,雪带来的纯净世界,也意味着美好与重生。

《雪落香杉树》:告别回忆,负痛前行,用宽恕重塑人性光辉

而香杉树,是伊什梅尔和初枝热恋的地方,是爱情的见证,香杉树的记忆,成为他们生命的一部分。战争爆发,爱情终结,多年以后,伊什梅尔再站在香杉树前,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属于这里,一切只能追忆,却无法重现。

雪落香杉树,惟有告别,才得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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