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7年5月，石达开从天京出逃。

这是自上次“天京事变”韦昌辉追杀后的第二次出逃，可是，这一次他却再也没有回来。太平天国的天，真的塌了！

在出逃的路上，为了剖明心迹，石达开一路急行，一边分布文告。

去岁遭祸乱，狼狈赶回京。自谓此愚衷，定蒙圣鉴明。乃事有不然，诏旨降频仍；重重生疑忌，一笔难尽陈。—节选

在布告里，石达开明确指出：自从去年“天京事变”后，他依旧忠于天王，可天王却频频降职，怀疑他、猜忌他别有二心，一言难尽！为了避免“天京事变”惨案再次发生，他不得不逃出京城。自此以后，各人追随个人的主将，各人还都一致向信仰的“上天”效忠。

言外之意，石达开不再信任洪秀全这个所谓的“天兄”了，他将带着追随他的人继续战斗，为了“人人平等”的天下大同理想踏上另一条征途。

01 封二王，洪秀全逼走石达开

却说洪秀全听闻石达开出走，在殿内独自坐了半天不语。

洪宣娇双眼噙泪走来，求他下旨请石达开回来。

洪秀全蓦然大怒，指着她声色俱厉地骂道：“你这个娼妇，别以为朕不知你对石逆的心思！你不是对他有非分之念吗？去吧，朕不拦你，谁爱走谁走，朕的天下何须外人多言？”

洪秀全癫狂了，竟然拿出久久不用的“朕”自称，宣示权威。

洪宣娇双膝跪下，苦苦哀求洪秀全道：“天下皆知六弟之才干，他的族人被韦秦二人所杀，胸中一股怨气弥久至今。请天王胞兄念他年轻气盛，原谅他吧。”

在洪宣娇的劝说下，洪秀全渐渐冷静下来。

他也深知自己做得有点过分，把两个无能的哥哥提拔到安王、福王的地位，就是为了钳制石达开这个唯一的翼王。可这两个亲哥哥不仅吃拿卡要、蠢笨如猪，而且不知道韬光养晦，尽日里只知道打压石达开，确实过分。

不过，眼下太平军将领无一不心向石达开，他哪里去找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呢？

洪宣娇看穿了洪秀全的心思，建议他提拔年轻将领陈玉成、李秀成。这样的话，洪秀全不仅有了自己的班底，而且此二人皆出自石达开门下，可以达成某种关系上的平衡。

洪秀全一开始坚决不允：开玩笑，这两人都是石达开的门徒，我提拔他们岂不是割肉侍鹰？

洪宣娇却说：“二兄，七弟英勇盖世、义气干云，唯有以亲情笼络之。兄以为然否？”

洪秀全琢磨半天，终于认可了洪宣娇的道理。他同意把两个哥哥的王爷撤除，让石达开重掌大权。不过，他还有一个条件：“只有臣错无君错”。

洪宣娇再三陈说，洪秀全都不听，冷冷地对她说：“朕乃一国之主，又是天帝之子，尔欲吾重受天父之辱乎？”

洪宣娇黯然失色，洪秀全的意思是他要做真正的皇帝，不想再重蹈“东王府之辱”。这既是警告她不要得寸进尺，也给了石达开他的底线。

她知道，这个昔日口口声声喊着“平等、自由”的二兄，如今已经变了，变得对权力十分在乎且湮灭了亲情！变得如同高高在上的帝王，没了一丝人气！

多说无益，现在，洪宣娇只盼望能说服七弟石达开了。

02 信谗言，洪秀全诿过翼王

石达开为何出走？原因很简单！

“天京事变”之后，由于各路精锐随着韦昌辉、秦日纲和石达开先后离开湖南、江西和安徽前线，清军趁势反扑，取得巨大的胜利。

湖南武昌被曾国藩、胡林翼收复，江西一线只剩下九江岌岌可危，安徽一线被尚荣猛攻得只剩下安庆，天京城朝不保夕。就是在这种局面下，石达开主持军政，从1856年10月至1857年2月，除武昌未收复外，其余各地全线收复，且扩大了太平军在安徽、浙江的实力范围。

为了钳制石达开，洪秀全任命哥哥洪仁达、洪仁发为“安王、福王”，并把后勤补给、地方政务交给二人处理。

此二人曾在1854年武昌之战中临阵而逃，后来被杨秀清抓住，每人打了200杖，差点一命呜呼。没想到二人这次还没长记性，竟然在石达开于前线激战之机，克扣军饷、卖官鬻爵，甚至直接调动石达开指挥的军队，让石达开“收复武昌”功败垂成。

石达开节制三军，后勤军需也在其管辖范围，欲治二人之罪，却被二人向洪秀全“恶人先告状”。洪秀全正愁抓不到石达开的把柄，便令石达开自辩陈罪。

本就无罪，如何辩解认罪？

接到诏令后，石达开仰天长叹，上书陈词。

天王胞兄容禀：安福二王不擅兵马，于弟力克武昌之际专断调兵，令弟半年之功努力毁于一旦，其欲何为？二王安不知此为吾天国之根基？恳请胞兄下令明刑，治安福二王专擅之罪，以谢数十万兄弟。

洪宣娇劝石达开略微认罪，徐图大事。

可石达开性情直爽、是非分明，坚持把这封谏书递了上去。

可想而知，洪秀全有多愤怒：这不是明摆着让我这个天王承认自己提拔错人了吗？安王、福王乃我洪某人的哥哥，你石达开是什么意思？凭着立了点战功就想学杨秀清，骑在朕的脖子上拉尸米吗？

安王、福王二人此时也来到天王府，向洪秀全哭诉：“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石达开这是挑拨我们兄弟感情、毁了我们洪家的江山啊！”

看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两个哥哥，洪秀全仿佛又看到自己在杨秀清面前脱裤挨板子的场景。越想越怒，悍然下令召石达开回天京，要治他的罪。

03 为大义，石达开破釜沉舟

石达开自认无愧于人，带着亲兵毫无防备地进了天京城。

没想到，石达开刚回到翼王府，就被安王、福王二人带兵包围，并宣读洪秀全的“圣旨”，令石达开认罪。

石达开气愤填膺，怒目而视二人，拒不认罪。

安、福二王哪见过大发雷霆之怒的翼王，吓得战战兢兢，狼狈地跑回天王府向洪秀全回禀，并再次添油加醋诬告石达开一番。

洪秀全认为自己已经够忍耐，便决定直接出兵擒拿石达开，迫其认罪。但是，光天化日不好行事，便安排安、福二王晚上再行事。

不料，三人的密谋被洪宣娇探听到，连忙悄悄出府，通报石达开。

洪宣娇对石达开的情意，石达开又何尝不知？当他看到洪宣娇双眼泛红出现在面前，便知道与洪秀全的矛盾再也无法弥合。

自从“金田起义”之后，他曾经敬仰的那个洪秀全渐渐腐化了。不仅出行都要64抬的舆架，还纳了108个王娘，甚至因他的脾气被打死打跑的都有20多人！

这还是他洪秀全口口声声“男女平等”的太平盛世吗？这是他石达开想要的理想王国吗？

如果洪秀全只是残害“王娘”也就罢了，可是，在杨秀清、韦昌辉等人陨落的背后，处处都有他的胞兄洪秀全的影子。

石达开越来越怀疑，洪秀全已经堕落成“只知享受不再进取”的封建君王，这个清廷的皇帝又有何异？

石达开决定了：他要出走，远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也不要回来！

如今，整个天京城都受到洪家三兄弟奢靡之风的影响，越来越多的人感到迷茫，看不到明确的前途和未来。再这样下去，只怕几十万太平军兄弟都要为贪图享受的洪家兄弟陪葬！

而且，如果以他石达开“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个性，如果继续留在洪秀全身边，只怕会重演“天京事变”。到时候，不知又有多少太平军兄弟惨死在屠刀之下？

既然下定决心，石达开反而安慰洪宣娇不要慌张，并劝说她跟他一起走。

洪宣娇何尝不想跟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如果她走了，洪秀全那边马上就会怀疑，甚至会派兵追杀石达开！

为了不让钟意的人身临绝境，洪宣娇拒绝了。

04 一路行，翼王首尝败绩

当洪秀全确切得知石达开逃走的消息，已是第二天了。

天王府里，洪秀全狠狠地盯着跪在地上请罪的洪宣娇，毫不留情地令人杖责一百，直把这个弱女子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

为了掩饰石达开出走的真相，洪秀全马上传诏削掉“安王、福王”的王爵，并承诺只要石达开回来就让他担任“军师主帅”一职。

可是，深知洪秀全反复无常的石达开，再也不愿意相信他，一边发布告向太平军的兄弟姐妹陈说心迹，一边急驶入安庆大营。

随后，石达开召集安庆大营所有军民，向他们宣告要“独立于天京”的决定。

安庆大营里有十数万太平军，这些人也是跟随石达开征战多年的兄弟姐妹，纷纷拥护石达开的决定。石达开心中极为安慰，向众军民坦诚还将沿用“太平天国”称号，为了昔日“人人平等”的理想而奋斗。不过，他不会再效忠“洪秀全”一人了。

石达开出走的消息传到清军大营，胡林翼等人将信将疑，但还是决定冒险试探一次。

于是，在胡林翼的指挥下，清军的江南大营倾巢而出，连连攻克丹阳、句容、镇江等地，合围天京城。

洪秀全一日多次肯定石达开出兵援救，但对他失望透顶的安庆大营风雨不动，不派一兵一卒。幸好，正在江浙驻守的李秀成回兵相救，这才打败清军，解了天京之围。

5个月后，天京之围既解，石达开决定离开安庆，带自己的这帮兄弟回到广西。

1857年10月，石达开拔营出走，十万太平军兄弟径从而去，清军震动。因为，石达开计划的是出安徽、过江西、入湖南再转入广西，沿着曾经打过来的路线原路返回。

聚集在江西、湖南的湘军惶惶不安！

十月下旬，石达开攻破抚州，救援了被围困在吉州和临江府的两支太平军。可惜，胡林翼早就预料到石达开的行军路线，水陆两路夹击石达开的救援部队，石达开平生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

吉州和临江府被清军攻破，这两支太平军浴血奋战，最后全军覆没。

救援不成，失了锐气的石达开暂时盘桓在抚州整军。胡林翼虽然侥幸获得大胜，但他深知这是占了清军火炮犀利的便利！

早在“天京事变”之后，西方英法等国已看出太平天国的颓势，再加上石达开和洪秀全决裂，西方各国开始“押宝”在清军身上。为此，英法等国把大量精良的火器卖给了湘军，帮助他们打败太平天国，以便从中渔利。

石达开也认识到己方之短，决定不再和湘军死磕，东返入浙江，拟从浙江过福建、广东进入广西。

05 一路战，谁是同路之人？

整顿完大军，石达开再次折返，一路势如破竹攻入浙江。

对清廷来说，江苏沦陷已经让其失去了大量的赋税，如果浙江再丢掉，大清朝一半的赋税都要没了。谁能挡住石达开呢？

恰在一年前，曾国藩因父亲去世丁忧在家，胡林翼又必须在江西等地稳定防线，咸丰无奈，只得再次夺情启用曾国藩。

曾国藩迫不及待走马上任，立即令曾国华、曾国荃领兵入浙。

不料，石达开却虚晃一枪，不仅跳出湘军的包围圈，反而跳入福建，沿着既定目标行军。

曾国藩追之不及，大为懊悔。遂一面向咸丰请罪，一面征调重兵从江西进入福建，试图正面拦截。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1858年9月，就在石达开踌躇满志挥兵西进之时，福建等地爆发瘟疫，大量太平军水土不服，丧失战斗力。雪上加霜的是，杨秀清的弟弟杨辅清感到跟着石达开没有前途，竟然在洪秀全密诏的诱惑下，领兵背叛而去！

此时，曾国荃已经带着湘军肃清江西全境，正迎着杨辅清的孤军。

一方以逸待劳，一方疲于奔命，可想而知杨辅清败得有多惨！石达开虽然恼怒杨辅清的背叛，但也不愿曾经跟随自己的兄弟亡于湘军刀下，引兵来救。

1859年3月，石达开率军克桂阳州，又克嘉禾、东安，分攻永州、祁阳、道州、新宁等地，进围宝庆。可是，解了围的杨辅清竟然再次逃之夭夭，留下石达开孤军奋战。

从安庆拔营开始，石达开麾下有10万大军。折返浙江后，由于人心所向，一路上又陆续加入十数万当地百姓。但进入福建几个月里，又因疫情倒下数万，再加上杨辅清带走部分兵马，所以，石达开麾下现在仍有10万多人。

再次攻入湖南，其时石达开所部已经师老兵乏。太平军的老兵不断消耗，而新兵还没训练出战斗力，现在的他急需一个稳固的基地，休养生息。

可是，曾国藩、左宗棠和胡林翼也已发现石达开的弱点，不惜和他打“消耗战”，也要把这十万太平军死死拖住。

石达开且战且退，一路远飙广西，终于攻克庆远，在此安营扎寨、休养生息。

06 谋生存，诸将领各奔东西

在庆远整整休养了8个月，石达开的十万大军再次恢复了元气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在太平军中有一支比较重要的力量，就是“天地会”。当初，罗大纲、苏三娘等人拥护石达开，带着“天地会”的弟兄加入了太平军，辗转几千里立下汗马功劳。

可是，随着罗大纲、苏三娘相继阵亡，天地会的一些首领渐渐有了异心，不再对石达开的命令言听计从。再加上石达开一直在广西盘桓，这部分看不到前途和希望的“天地会”成员，竟然集体反叛，偷偷逃往广东。

石达开没来得及阻止，这帮“天地会”的弟兄大部被尾随其后的湘军围剿，剩下的则被气愤他们“背叛”的太平军消灭。

“天地会”的悲惨下场让石达开部下的其他力量胆战心惊，越发离心离德。发展到最后，连江西、浙江等地的兵卒也生了离开的心思，分批逃亡。

到了1860年10月，石达开麾下竟然只剩下6万多人，能征善战的将领也只有寥寥五六人。

心灰意冷的石达开，干脆带着剩下的兄弟回到老家贵县。

在此后的半年多里，石达开每天借酒消愁、意志消沉。昔日果毅勇猛的翼王，如今竟成了一个“醉猫”，每天在“醉生梦死”中消磨雄图壮志。

1861年6月，石达开麾下彭大顺、吉庆元两位将军劝他振作精神，重鼓士气。

两人给石达开分析了两条路，一条是重返天京、共扶天王；一条是进入四川，学汉王刘备。

信仰破碎的石达开拒绝了，彭吉二人眼看前途渺茫，也于当月领兵万余离石达开而去。

彭吉二人出广西、进江西，锐意进攻，竟然奇迹般打破湘军的封锁，沿途还吸收了大量的饥民、游民参加，人数高达20万之巨，顺利于湖北和前来接应的李秀成会师。

彭吉二人的离开和胜利让石达开蓦然清醒，他决定采纳二人的意见进入四川，在那里重建理想中的太平天国。

雄狮一旦觉醒，其势何人能当？

虽然麾下只有不到5万兵马，但翼王的威名依旧震慑人心。

1861年7月，石达开拔营出贵县，进平南、克浔州，一路战无不胜，并收编了散失在外的3万多太平军。同月，咸丰病死热河。

8月，石达开攻横州、入湖南、抵达湖北来凤县。在这里，石达开又遇到曾广义的3万多太平军，两军会师，石达开麾下人马再次达10万之众！

同治元年初，石达开进入四川境内。

07 千古长憾，魂断大渡河

石达开进入四川边境，震动清廷。

自古以来，天府之国在战争中受到的灾祸都很小，因为其特殊的盆地地势。如果被石达开占领了四川，清朝的税赋又要丢失1/3不说，甚至永远没有收复的机会。

曾国藩立即建议慈禧任命骆秉章为四川总督，严防石达开入川。

骆秉章，曾任湖南巡抚，在长沙城下阵毙南王萧朝贵！

如果石达开早些时日进入四川，以当时川府之官员之无能、防备之松弛，可轻而易举占据四川。但是，有骆秉章在，再加上曾国藩调集来大量的新式火器，就注定了石达开的命运。

石达开率领大军一路急行军挺进四川，他本想抢敌机先，在丰都县的下游渡过长江。可惜，骆秉章早有防备，不仅坚壁清野，而且收走了所有的船只、砍掉沿岸所有的树木。

石达开无奈，只得沿江而上，直抵川东重镇涪陵。

可骆秉章早已调来湘军的炮船，在长江、乌江里巡逻，一旦太平军露头，就退到江心大炮齐轰，坚决不给石达开夺船的机会。

大渡桥，该桥始建成于1706年，康熙御笔题写”泸定桥”。全桥长103米，宽3米，13根铁链固定在两岸桥台落井里，9根作底链，4根分两侧作扶手，共有12164个铁环相扣。走在桥上，低头就能看见波涛汹涌的大渡河。

由于无法渡江，太平军一路沿江西上，经巴县、入江津、迂回贵州、过云南、占横江、进攻金沙江，急插大渡河！

1862年3月，太平军云集大渡河，骆秉章心急如焚，因为清军还在百里之外！

石达开来到大渡河后，发现对面清军寥寥，遂放松心情，准备次日渡桥！可就在当夜，石达开新娶的妻子刘氏竟生了一个儿子。

在几年前的天京事变里，石达开的几个孩子尽数被韦昌辉杀害。32岁的石达开终于有了后，大喜过望，当即给这个孩子取名石定基，并下令全军休军三日大肆庆祝。

时也，命也！

石达开在危难之际，竟然不顾军情大肆庆贺，岂能不是天意要亡他？

三日后，石达开等太平军将领惊恐地发现，大渡桥对面竟冒出成千上万清兵。懊悔的石达开下令渡桥，连续三天，折损了数万人，也没能抢过对岸！

就在石达开进退维谷之际，老天也来帮清军的忙，竟连续下了一个月的瓢泼大雨！

望着苍茫大地、遍地伤兵，石达开仰天痛呼：天亡我也！

08 功过谁人评？翼王石达开

1862年4月，随着清军越来越多，翼王石达开的部下伤亡惨重，10万大军如今只剩下不足5万。其余军卒不是在抢渡中阵亡，就是被瓢泼大雨带动山体滑坡坠入悬崖。

旷日持久却无法取胜的战斗，让一路上收编而来的太平军人心惶惶。

有的人偷偷投降了清军，有的人悄悄离开逃入深山，也有的眼看无望投河自尽。这其中，就包括那些忠心耿耿跟随石达开而来的妇孺。

随着跟随的人越来越少，渐渐不足万余，石达开决定用一人之投降换取麾下兄弟的性命。为了保留血脉，石达开派人把刘氏和儿子送走，自己毅然一人走进清军大营。

骆秉章还算讲义气，力排众议遣散了6000太平军，老弱病残则就地安置。代价，是石达开和剩余2000名对他忠心耿耿的太平军精锐！

五月初十日，石达开被解到成都，骆秉章在公堂上问他：“尔欲归降乎？”石达开朗声回答道：“吾来乞死，兼为士卒请命”。身为阶下囚，气概依然不凡。

不久，32岁的石达开被押到闹市凌迟处死，行刑期间，他紧咬牙关，一声不出。

围观的百姓看了，无不纷纷叹息垂泪，为英雄惋惜。

辗转八千里，十万太平军生死相随，纵观历史，也唯有翼王石达开一人了！

对石达开的功过，历史学家基本达成一致意见：

这是一位堪比狄青、戚继光的汉家战神，更是急公好义、果敢无畏的将军，他代表着中国历史上所有农民起义最正面的形象。这是一位重情重义的民族英雄，因为他的存在，太平天国的负面形象被大幅抵消。

可是，他也是一个悲情的英雄！

如果他不沉浸于“醉生梦死”的消沉中，如果他在关键时刻能保持理智的头脑，如果他具有更崇高的“革命”精神，他将有极大可能在四川建立一个真正的“太平天国”，并改写未来的历史。

可惜，历史不能回头，就像洪秀全登上高位不可避免地腐化一样，一切早已在冥冥中注定！

惜哉！痛哉！

最后，就用一首诗来悼念翼王石达开辉煌的一生吧。

【排律.大义春秋】

大渡桥横铁索寒，如归壮士整衣冠。

声声战鼓催金甲，处处江花放险滩。

何惜此身倏忽死，须将薄命一时欢。

明堂阶下翼王泪，万马蹄前天国蟠。

百战风雷渊水沸，十方昭曜暮云残。

雄图远志能谁解？大义春秋当是观。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