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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选读 | 山东郓城诗人赵思运,一个疯子从大街上走过

诗歌选读 | 山东郓城诗人赵思运,一个疯子从大街上走过

赵思运,1967年生于山东郓城,现居杭州,现为浙江传媒学院文学院教授。出版诗集《我的墓志铭》《六十四首》《不耻》《丽丽传》《一本正经》《我的中世纪生活》和学术著作《现代诗歌阅读》《边与缘——新时期诗歌侧论》《何其芳人格解码》《中国大陆当代汉诗的文化镜像》《诗人陆志韦研究及其诗作考证》《百年汉诗史案研究》等。

遗言

他们一个劲地让我吃

让我吃各种各样的粮食

有荞麦黄豆绿豆红豆

有各种配方

他们让我快快地长

长很多很多肉

他们明天就要把我送到

屠宰场了

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大草原

我不知道什么叫辽阔与苍茫

作为一头牛

我甚至一辈子都没有见过

一棵草

一个人在南京

只有一个人坐在长长的火车上

乘客是我

司机也是我

我一个人开着长长的火车

况且况且况且况且况且况且况且况且况且况且况且

从南京一直开到山东

开到一个大学的家属院

开到4号楼401室

那儿住着儿子赵大路和他的妈妈

先驱

在沙哑的道路上

爬行着无数条

蚯蚓般的歌声

路尽头是成熟的土地

开满丰腴的坟墓

盲乐师

就这样

就这样一直到我站成一截枯木

一只小鸟

一直站在一截枯木上

站成一只耳朵

一只让枯木倾听春天的耳朵

谎花

谎花

从不说话

总是以沉默的方式

渲染她如火如荼的爱情

然而 有谁看见了谎花内部的阴影

居住在谎花的阴影里

看见了她所有的

黑暗与隐痛 绝望与虚空

以及深深的内伤

拒绝结果 拒绝结果

她轻轻地掐灭了自己生命的光焰

在谎花的阴影里

我目睹了春天死亡的过程

只一次便令我

双目如盲

身心疲惫

结局

那个人曾经站在我窗前的树下

那是一个春天的早晨

尖尖的树叶的罅隙掩不住那个人的气息

就那样 那个人一直站在我窗前的树下

渐渐地 枝叶肥硕起来

浓浓地把那个人裹在树冠里

象一个秘密藏在深处

我一直认为

那个人一直站在我窗前的树下

美丽的夏天悄悄谢去

当那棵树将所有的秘密

再次呈现在我面前时

我一直认为

那个人一直站在我窗前的树下

丧失

花朵痛哭逝去的春天

灰烬痛哭熄灭的火焰

躯体痛哭凋谢的欲望

而我

不!

如果丧失是一种痛苦

我甚至已丧失了丧失的能力

一棵粗壮的大树

被拦腰砍断

仍无法喊出

被囚禁的伤

一个疯子从大街上走过

在肉体不被衣服理解的年代里

谁有勇气

象一个疯子

赤身裸体走过大街

炫耀触目惊心的伤痕

当一个疯子

赤身裸体走过大街

身上的伤口花朵一样绽放

我们无形的双手

本能地捂紧了自己

植发师

柏桦夜以继日地薅头发

技法如银针

历史成了秃子

天空开始倒转

柏桦的园圃蓊蓊郁郁

连历史的顽癣都是精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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