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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菌任由我们发展着,我们的文明程度与否它们根本不关心,如果发现我们威胁到了细菌的文明,那就干掉我们好了,易如反掌。而且,只是针对人类大举入侵,别的生物还是存在。也许以后还会有猫文明或者蟑螂文明,对细菌来说无所谓,一切周而复始。”
看着他一口气说完后严肃忧郁的看着我,我想反驳,但是似乎说不明白。
他小心的问我:“我想去洗个手。”
我呆呆的坐着。我知道他所说的那些都是建立在一个假定的基础上,但是又依托着部分现实。所以这种理论会让人抓耳挠腮很头疼。
几天以后,我在听那段录音的时候,我还是想明白了。问题不在于他想的太多了,或是其他人想的太少了。而是对我们来说,未知太多了。如果非得用奴役这个词的话,那我们都是被未知所奴役着。直到终于我们看透、看清了所有事物的那一天。
只是,不知道那一天到底还有多远。
真正的世界
她:“这也是我不久前才想通的。你知道为什么有些时候,面对一些很明显的事物却难以分析,不敢下定义吗?其实是思维影响了人的判断。所处思维状态导致了人看不清本质,干扰人判断的能力。”
我:“但是这跟你所做的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这个患者身边的很多人形容她被“附体”了。男友为此弃她而去,家人觉得她不可救药,朋友都开始远离她……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几年前她开始模仿别人。
最初她身边的人还觉得好玩儿,后来觉得很可怕,因为她几乎模仿的惟妙惟肖。除了生理特征外,眼神、动作、语气、习惯、行为、举止,没有一点儿不像的。这让她周围的人觉得很可怕。借用她前男友的描述:“那一阵她总是模仿老年人,不是做给别人看,是时刻都在模仿,我甚至觉得跟爸生活在一起。而且,最可怕的是,她看我的眼神……那不是她。我觉得她被附体了。我自以为胆子不小,但分手都是我趁她不在家,然后逃跑似的搬出了。搬出去后才打电话告诉她的……我觉得她接电话的声音,是个老头……”
但我所感兴趣的不是什么灵异内容,而是另一个问题:那些所谓“附她体”的,都是活人。
她:“有直接关系,我刚才说了,人怎么可能没有思维?”
我再次强调:“你看,是这样,我并没有接触你很久,也不是很了解情况。当然了,我从别人那里知道一些,但是没亲身你接触,到目前为止,一个多小时。所以……”
她:“所以,你希望我说明白点儿?”
我:“对,这也对你有好处。”
她笑了:“对我?什么好处?”
我:“如果你不让我把事情弄明白了,你后面会面对一系列的测评和检查,耽误时间不说,对心理上……”
她:“我明白了,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是个问题。不过,我尽可能从开始给你讲,如果你还不明白,我也没办法,但是我会尽力。”
我:“好,谢谢你。”
她是那种言辞很犀利的女人。
她:“嗯……从哪儿算开始呢?这样吧,我刚才的话你先放一边不想,我问你件事儿:你想没想过你看到的世界也许本身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的话让我一惊,这个问题是长久以来一直困扰我的。
她:“说个简单的吧。你知道人类眼球的结构是球形对吧,球形晶体。根据透镜原理,景物投射给视网膜的是上下颠倒的图像,但是大脑自行处理了这个问题,左脑控制右手,右脑控制左手。这样问题就解决了,但本质上,我们眼中的世界是颠倒的。”
我:“嗯,是这样。”
她:“我是从这里出发想了很多,这是最初。下面我要跟你说的,需要你要尽可能的展开自己的想象。”
我:“……好吧我尽力而为……”
她:“咱们再进一步: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有思想的,所以在我们看待事物的时候,其实是加了自己的主观意识。也就是说,你认为的鲜艳,在我看来并不见得是鲜艳,你看到的红,我也许会觉得那偏黄;你尝到的甜,在我尝过后觉得偏酸;你认为的很远,我很可能觉得不是特远;你认为那很艺术,我却觉得很通俗。这样说明白吗?”
我:“你的意思是说:经历,造诣,学识,见识,知识,这些客观因素影响了我们看待事物的本质?”
她:“你想事情太绕了,看本质。你说的那些经历啊,知识啊,都是客观的,那些客观的影响了你,是你的思想,所以最终就是形成了你的主观。当你知道越来越多,你就和别人越来越不一样。实际上,每个人都是越来越和别人不一样。”
我:“是这样吗?”
她:“是这样,我们每个人看到的世界,会偏差越来越大,但是会有所谓的集体价值观在均衡着我们的主观。”
我:“嗯……好像是……”
她:“后来我想到这个就开始好奇,别人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我懂了,这就是你开始模仿别人的最初原因对吧?”
她:“没错,我开始想了很多办法,最后决定还是用这个最笨的办法,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换个角度看。不过,这个换角度,要复杂的多。因为要换角度看的不是一件事,而是整个世界!最开始我先是慢慢观察别人的细节,然后记住那些细节的特征,再然后开始试着模仿别人、体会对方为什么这么做。说白了就是变成你模仿的那个人。模仿的时间久了,会了解被模仿者的心态,进一步,就会学会用对方的眼睛去看事物了,如果掌握的好,甚至可以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我:“有点儿象演员……不过,知道对方想什么这个有点儿玄了。”
她:“一点儿都不,我知道很多朋友不怎么理我是觉得我可怕,所谓附体只是借口,其实更多的是我知道他们想些什么,所以他们觉得很可怕。不过那会儿我已经接近更高级别的模仿了。”
我:“是模仿的更像了?”
她:“不,是心灵模仿。不动声色的就知道对方的想法。因为模仿别人久了,对细节特征抓的很准,所以揣摩到对方的心态纯粹是下意识的。不用行为模仿就可以看透。你认为这是巫术或者魔法吗?”
我:“这么说过来,不觉得。”
她:“就是的啊,花几年的时间一直这么做过来会觉得很简单,无非就是对细节的注意、把握、体会,对眼神的领悟、对动作的目的性都熟悉了,习惯后不觉得怎么神奇。不过,做到心灵模仿,我觉得有天赋成分。就是说,如果你天生观察细致,并且很敏锐的话,会更快。”
我:“这样会很累啊。”
她:“不,这样很有趣,你开始用别人的眼光看的时候,你会看得更本质。你也就会更接近这个世界的本质所在。”
我:“但那只是用别人的眼光去看而,你不是说要看到真正的世界吗?”
她笑了:“没错,但是我说了,这是一个很笨的方法,实际是绕了个大圈,可我想不出更好的。我不打算走宗教信仰那条路。”
我:“你说你会知道别人的想什么,你可以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她:“不知道,因为在跟你说清这件事儿,所以我一直在自己的思维中。不过……”她顿了一下。“不过我知道你对这个世界的本质很困惑。”
我愣了。
她:“神奇?我不觉得,只是我刚才注意到了的你眼神轻微的变化而已。那个问题,困扰你很久吗?”
我点了下头后突然意识到:我和她的位置好像颠倒过来了:“你很厉害……”
她微笑:“没那么严重,我们再说回来吧?”
我:“OK,但是你既然已经掌握了某种程度的心灵模仿,为什么还要行为模仿呢?”
她:“你知道我什么时候被称作‘附体’的吗?”
我:“这个他们没说。”
她:“在我开始模仿上了年纪的人那阵。”
我:“模仿上了年纪的人有什么不一样吗?”
她:“民间传说中总是提到某种动物修炼多少年成了精对吧?事实上我认为不用修炼,活够年头直接成精了,是因为阅历。你发现没,活的越久,阅历越多,人的思维就越深、越远。”
我:“是吗?”
她:“想想看,一个动物,在野外那种弱肉强食的残酷自然环境下,活个几百年,不成精才怪!什么没见过?什么没遇到过?什么不知道?没准真的就有,只是人类已经无法看到了,因为它们活的太久,经验太丰富了,过去说的什么山魈(音xiao)啊、山神啊,河神啊,没准就是那些活的很久的野生动物。人要是都能活个七八百年,肯定个个都是老妖精!我这么说不是宣扬封建迷信怪力乱神啊,我只是强调下阅历和经历的重要性。”
我:“所以你刻意模仿老人的行为举止?”
她:“嗯,是这样……你有烟吗?”
我找出烟递给她。
她点上烟深吸了一口:“不好意思,我轻易不抽烟的……”
事实上我很高兴她面对我能放松下来。
她:“我在模仿那些老人的时候,发现逐步接近我想知道的那些本质了。”
我:“你是说……”
她:“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
我:“我懂你的意思了。你选择这种兜圈子的方法去做目的其实不是为了揣摩别人或者单纯的用别人的眼光看世界,而是为了不带任何主观意识的去看这个世界,对吧。”
她笑了:“我花了好几年,被人说有病、附体,就是这么简单?我告诉你我明白的不是这样。”
我没笑,等着她继续。
她:“大多数老人很让我失望,因为他们阅历够了,经历也许不够,这样思维上还是没有我需要的那种超脱的态度。因为大多数上了年纪的人,遇到什么事情还是会有很强烈的情绪,但是身体上又不允许有很强烈的反应,所以有时候他们的脾气就会很怪……我妈就是这样。不信你把身上所有关节都用绷带包上绷紧,这样过一周试试,你也会很郁闷的……可我要的不是这些,我需要的是脱离尘世的状态去看世界,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你是说,你陷入僵局了吗?”
她咬了下嘴唇:“没错,但是,没多久,我发现我又进了一步,因为就在我以为这几年白费功夫的时候,我突然懂了。”
我:“你得到超脱的状态了?”
她:“比这个还强大。”
我:“难道说,用完全不带思维和主观意识的眼光去看,还看不到真正的世界?”
她:“对啊,那不是真正的世界。”
我:“那究竟什么是?”
她掐了烟笑了:“如果你带着自我意识去看,根据我前面说的,你看到的其实是你自己,对吧?你想过没有?真正要做的,不是什么都放弃了,不是无任何态度去看,那不是超脱,那是淡漠了,就是俗话说的:没人味了,那种状态根本看不到,顶多目中无人而已,差得远了。”
我:“可是你说了半天,到底是怎么能看到呢?”
她得意的笑了:“想看到真正的世界,就要用天的眼睛去看天,用云的眼睛去看云,用风的眼睛去看风,用花草树木的眼睛去看花草树木,用石头的眼睛去看石头,用大海的眼睛去看大海,用动物的眼睛去看动物,用人的眼睛去看人。”
我认真的听着,傻了似的看着她,但大脑是沸腾的状态。
最后她又开了句著名的玩笑:“如果有天你看到我疯了,其实就是你疯了。”
那天走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晕晕乎乎的,看什么都好像是那样,又好像不是那样。因为她说的太奇异了,都是闻所未闻的。我必须承认她的观点和逻辑极为完善,而且把我彻底颠覆了。我想,也许有一天,她会看到那个真正的世界吧?
控制问题
我第一次见到患者的时候,他正在走廊的一头,用一种有点怪的姿势,面对窗外站着。
医生:“那是他特殊的姿势。自己发明的,还有名字呢。”
我:“哦?有名字?这个姿势叫什么?”
医生:“关节站立法。”
我:“什么意思?”
医生笑了:“跟他聊就知道了,会告诉你的。”
医生走后我耐着性子又看了一会,就在犹豫叫不叫他的时候,患者转过身来了。
因为他很安全,而且午后的走廊比较安静,所以我们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开始了对话。
我:“你好。”
他:“不好意思,知道你们来了,但是我想多放松一会,让你久等了。”
我:“没事,您说放松?是指那种站立姿势吗?”
他:“对!那是我发明的,叫——关节站立法。”
我:“用关节……站立?”
他:“对啊,很简单的。是这样:首先你站好放松,不要想太多,只想着放松身体的肌肉。然后慢慢地找各个关节的接合点,把每块骨头都放松下来,稳固地摆放在下面那块骨头上。就跟搭积木似的,从脚腕开始,一点一点地把骨骼都放好,这时候肌肉一定要注意放松,呼吸要稳固、均匀,不能着急或者紧张。其实最重要的是平衡好松弛的肌肉,找到那个平衡点。站好后你会发现这样站立很久都不会累,虽然看上去站得不是很直,甚至稍微有那么一点弯曲,其实很轻松的。找好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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