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顾无
【引觞漫谈】
谢道韫是一个我们耳熟能详的名字。绝大多数人应该是在一个很美丽的故事中听说的。
故事出自《世说新语》,也见于其他的史料中,原文如下:
“谢太傅寒雪日内集,与儿女讲论文义。俄而雪骤,公欣然曰:“白雪纷纷何所似,”兄子胡儿曰:“撒盐空中差可拟。”兄女曰:“未若柳絮因风起。”公大笑乐。即公大兄无奕女,左将军王凝之妻也。”
第二个人物,便是谢道韫,也就是文中说出“未若柳絮因风起”的“兄女”,她也因为这句话被世人记住了1000多年,一直到今天,我们说到才女,依然有她的一席之地。
“未若柳絮因风起”,这样的景象诚然很美,但是这一句即兴发挥却也代表不了谢道韫的人生。
谢道韫不只是才女,她的人生,还有很多面。
【临其诗境】
谢道韫,东晋女诗人,谢安的织女,谢奕的女儿,王凝之的妻子,接下来就说一说这个王凝之。
王凝之家出名门,是王羲之的次子。毕竟当时注重门当户对,谢家既然是举世皆重的大家族,也就只有王家才能配得上了吧。
可是王凝之作为这样一个大家族出来的人才,在面临变乱时却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才能与气场。卢循孙恩作乱,王凝之作为会稽内史,身居要职要位却无所作为,守备不力。
大军压境,没怎么经历过世事的王凝之选择了出逃,可就连出逃这件事都没做好,最终还是被乱军抓到并且杀害,成为了乱世枯骨中并不起眼的一位新成员。
反观女流之辈的谢道韫,在听闻贼兵已经攻破城门后,则表现出了巾帼胜于须眉的胆气。史料记载她当时举措自若,提刀出门杀敌数人之后才终于被抓。
贼兵的首领孙恩也因此感动,赦免了谢道韫和她的族人。丈夫王凝之死后,谢道韫独居于会稽,终生没有改嫁。
今天要给大家带来的一首诗,就是谢道韫在寡居之后的作品,当时已经是东晋晚期,政局动荡时代黑暗,谢道韫一介女流对此无能为力,心中也升起了隐居的想法,此诗就是对归隐山林,颐养天年这种梦想的表达。
【经典原文】
泰山吟
谢道韫 〔魏晋〕
峨峨东岳高,秀极冲青天。
岩中间虚宇,寂寞幽以玄。
非工复非匠,云构发自然。
器象尔何物?遂令我屡迁。
逝将宅斯宇,可以尽天年。
【条分缕析】
这首诗后来被选入了《古诗三百首》,作为古代诗歌的代表作之一为世人所知,可见谢道韫的才气不减当年。
不过,魏晋时期相对来说属于诗歌的青年期,在格式韵律等方面还没有完全的成熟,再加上年代久远,所以理解起来有一定的困难。
诗歌起名叫做《泰山吟》,通篇也都在讲泰山,想来是谢道韫在一次登泰山途中或之后偶有所感写下的。
前4句描写泰山的具体形象,“峨峨东岳高,秀极冲青天。岩中间虚宇,寂寞幽以玄。”那巍峨的东岳泰山真是高耸啊,秀丽的同时又俊气逼人,直冲青天。层叠的岩石中间藏着什么呢,那虚空的一切让人遐想万千,一片黑暗,寂寞,玄妙的空间。
后面6句则是谢道韫自己的想法了。这神奇的景象并非工匠创造,而是由云彩构成,是大自然的手笔。这变幻莫测的风云气象啊,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呢?竟然有如此的魅力摇动我的心神!
这首诗从整体水平来看,个人感觉与唐宋诗歌相去甚远。然而,它所宝贵的地方在于,人们看到了方向,在新文学刚刚诞生的时代,人们愿意去尝试新鲜的东西。
五言诗最早的诗人是左思,班固等人,他们用写史书的方式写诗歌,同样水平也不高,读起来干硬无趣,但若是没有他们,五言诗的后续发展也就无从谈起。更何况这首《泰山吟》的作者还是名闻后世的才女呢,从中,也可见一些民族创新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