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9月,蒋介石由宁波抵上海,准备东渡日本,行前在龙华接见日本记者,说明赴日目的,右为蒋介石长年的密友张群。1895年《马关条约》签定之后,中国人从过去蔑视“夷狄”的残梦中惊醒过来,不仅要向西洋列强学习,甚至要向过去东海的朝贡小国学习,大批中国留学生前往日本学习现代知识。1905年孙中山在东京创立同盟会,吸收了东京法政大学、早稻田大学、陆军士官学校的许多中国籍学生加入,日本遂继欧美成为中国革命的温床。蒋介石与张群皆为留日学生,并同时投入反清事业。1925年国共合作,黄埔军校成立,主要教官和老师多有留日背景。1927年国民革命军北伐期间,国民党发生宁汉分裂,蒋介石暂时隐退,趁此机会前往日本游说日本朝野,并顺便一探旧识。
1910年,蒋介石在日本陆军第13师团野炮兵第19联队服役期间的戎装照。部队所在地高田是接近北海道新泻所管辖的村镇,冬季天气严寒,大雪纷飞。蒋介石对自己担任日本二等兵时的生活有着深刻的体验,他曾回忆道:“军队长官检查寝室讲堂的时候,一进门,必先察看室内的四角,是否整齐,再看门的背面有无尘土,并且带了白手套在门的横木上擦拭,如手套沾上了尘埃,即是内务整齐尚未做到实在,必须重新做过。其次再检查痰盂,不仅要察看是否整洁,而且连痰盂中所盛的水量都要合乎规定,限定其容积量三分之一。这种常识是他们一般学生士兵人人都知道的,也是人人都按此切实做到的。”
“⋯⋯过去我们(在中国军队里)举行清洁检查,检查官照例只到房中看看,而对于屋角四周,全不注意,所以一般营房宿舍,表面上虽然清洁,但实际上一切黑暗隐蔽之处,完全成了藏污纳垢之所,试问这种教育,怎么能达成建军的目的。”
尽管蒋介石肯定日本军队的训练讲求精确、对细节的要求毫无马虎的精神,而且士兵耐苦耐劳,可以在艰苦的环境与有限的资源下作战;不过蒋介石也注意到日本军队的一个根本的弱点,即人道精神严重缺乏,无论军队内外都欠缺,其结果是不畏死的军队打的却是残暴不义的战争,本质上是历史的反动,最终必将失败。蒋曾在内部谈话中说:“在进入联队(日本军)的当时,我只是一个二等兵,二等兵以上,就是上等兵;上等兵以上,有下士,有曹长,有特务长,特务长以上才是正式的军官。这许多军官、士曹,一级一级的管着我们。加之,日本军营里面的习惯相当粗野,新兵要替老兵洗衣服,擦皮鞋,有时还要替他补被服。二等兵就要受上等兵的使唤、当差,稍不如意,他们不是打就是骂;所以在日本军营里面,当时上级的长官打骂低级的士兵,是常见的事。我当时认为日本军队的弱点就是在此。我看见日本军队的下级干部用奴隶牛马的方法来打骂士兵,当时就觉得这种军队能打仗吗?”
1914年,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生中的中国籍同学,后排左二为张群。大部分中国同学返国后均参加革命事业,成为高级军官。由于这段历史渊源,国民党时期的军队训练有着日本的影子。由于日本高级将领一般均出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和日本陆军大学,不少国民党将领与日军将领有着同窗关系。抗日战争爆发后,彼此成为战场上的死敌,战争结束后又迅速以同窗之谊共同处理善后事宜,成为中日关系史中特殊的现象。
1927年,蒋介石赴日本时,曾拜访了十六年前担任第13师团师团长的长冈外史,感谢长冈当年严格的训练与教导,并由长冈外史的女儿长冈矶子研墨,当场挥毫写下“不负师教”四个字。这幅图片为60年代长冈的后人在台北向蒋介石展示其三十多年前的留言。长冈外史当时曾对外表示,蒋介石当年只是第13师团当中十六个清国学生之一,而且是最底层的士兵,他作为师团长对蒋介石印象并不深。后来蒋已贵为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而且以学生之礼登门谢恩,长冈对此深感意外。
1927年,蒋介石访问日本时,拜会实业家涩泽荣一(左),张群(右)随伴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