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梅美诗六首,首首都是沉淀在灵魂里的,梅花香气
梅花在我国至少有三千年的文字历史,那么梅花的利用和欣赏是可以无穷上推到有人类的开始的。因为梅作为果实的利用是伴随人类文明的。酸是五味之首,梅子果腹,利于消化的特性,伴随着古老的饮食文明。古人认为,梅是上天的赐予,调和饮食五味不可或缺,所以祭祀果品中铁定有梅。
而伴随梅果的必然是让人不能忘怀的冬天或早春就开花的梅树。很难知道人们第一次栽种梅树是什么时候,或者只是吃剩的果实落地成林,又或者伴随古老的农耕文明就已经学会移植扦插,但这些梅花因为在半野生的状态,现在都称为野梅。
但我知道,很多地方会种梅树。否则三千多年前的诗经,记录人们轻巧开口就唱“摽有梅”。那梅花落了,梅果果成熟了,姑娘要出嫁了呀!
但是梅树不是野草,它是乔木,生长周期漫长,且梅树有个从南到北,从山林到庭院的移植过程,所以梅花虽然常见,但也未必家家户户庭院都有,或者它在山里,在水边,在人家的院落里,在更远的地方。
但梅是古老的记忆,且不单是梅子酸到醒脑的味道,还有那冬天里的花的芬芳。且梅花最奇特的是,几乎所有人说起冬天的花,就会脱口而出是梅花,越是冬冷,越使人贪恋梅的芬芳,哪怕它并不在眼前。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南北朝乐府民歌
因为一想起梅花,我就忍不住要去采摘那芬芳,送给你,所以我踏雪而行,驾船而往,我要把最美的梅花釆摘,就算是我不能回来,我也要第一时间托人带给你。
凭借着记忆的回味就使人燃起寻找它的热情,梅花是第一位。有时候我疑心梅花是否有治病的效果,不但想着梅花果就能止咳,想着梅花香,就使人有不顾万水千山的冲动。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王维《杂诗三首》
这首诗真是耐读,最耐读的就是他看见从故乡来的人,没有问其他的事,却偏偏记得窗户下的梅花。
梅花在他的记忆中是何等重要。是梅花的香气,还是梅花品种的难得?还是他久在京城,味觉和嗅觉都失去了特别的感知,只有故乡窗下的梅花让他记忆和沉湎?
王维是唐朝山水大家,说他对植物有特殊的敏感,我是绝对相信的。
有人说,他这是思念家乡的情人,因为她窗口正好有一树梅花。
但我更倾向他是更爱梅花吧,就像恋人们常说,我就记得他的白衬衣。如果他的情人不是站在梅花窗口,或者他已经忘掉她了。
“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
寒梅最堪恨,常作去年花。”唐朝李商隐《忆梅》
李商隐出差到桂林一年,那地方在唐朝属于天涯,四季如春,冬天里也花柳明媚。按道理锦绣之乡,温暖之地,身心舒畅,有抑郁症也会被鸟语花香所治愈,但有强迫症的李商隐没有外来的诱因就思念起北方的梅花来了,而且梅花的样子和芬芳不时浮现在灵魂和心里。
李商隐也是个异类,寒冷的时候常常叫苦,可到了温暖地方,却又觉得找不到北的虚浮。这不,努力逃离了北方寒冷,却又偏偏记得寒梅的香气,李商隐最终明白自己折腾来去,还是愿意做一棵梅花,活该受苦。他爱的就是梅花的寒苦清冽的芬芳,如同他自己在苦命里开出花来。
最终他选择了与梅花同在,记忆的梅花和灵魂的梅花合二为一,他去四川边关去经历风寒大雪,去深山打坐参禅。
“古屋前头几树梅,长年腊后已全开。
自经远别凭谁寄,欲问清香无使来。
空与吟怀惊岁月,愁将客眼对尘埃。
枣林榆筴粗疏甚,索寞山东把酒杯。”宋朝强至《宋都忆梅》
古代都市的人和当代都市的人一样裹挟在红尘里,哪里像农村屋大树深,梅花不费一钱买,闻到肺腑都是春。得不到什么就最思念什么,何况那老家妥妥几树古梅花。
这是腊月之后,京城最忙碌的过年的热闹里,他却想着老屋前几棵巨大的梅花树一定开满了花。想闻到居然没有人寄,连个家乡人都没来。
宋朝都城其实不缺梅花,因为人工培植的梅花早已经遍布庭院园林,重瓣,有粉红,绿色,但是他的嗅觉却非常灵敏,家乡的山梅和野梅是另一种味道,绝对不会混淆。所以记忆和嗅觉都锁定了,越是回不去的家乡,越让人觉得城市的无味。
“三年不见远江梅,长到梅时把酒杯。
似共故人千里别,空思近腊数枝开。”宋朝田锡《忆梅花》节录
同样对野梅山梅江梅有记忆的还有田锡。三年没有见到最天真最清香的江梅,只凭着日历遥想它的花开,自己斟起无花的美酒。和故人千里之别,两人三地,靠记忆里的梅花一起把杯吧!
那么宋朝人何以钟爱江梅呢?
原因很简单,宋朝人工培植的梅花,已经充斥年节市场,但是人工培植的梅花哪里赶得上天然的。更何况许多人的故乡都有这种不以市场为导向的野梅花,就那种香气也足以完盖观赏型的梅花吧。城市物质虽然丰富,但未必都是最天然和好的。
也许山野梅花出了城市就有,可为了生存困在城中的人,总觉得城市套路深。
“到得芳天闹众葩,相思一夜鬓成华。
阆风归去无消息,梦寐犹应见此花。”宋朝张道洽《忆梅》
这首诗挺好玩的,这个是看梅花来得晚了,已经到了花红柳绿的季节。想要什么,偏偏没什么,我深度怀疑路上费用太高,所以他一晚上心疼来得不值得。看花的那种酝酿和期待没有宣泄,只好等梦里梦见梅花吧。
有人说是情诗,也对,花了好大力气去等她,我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至少这个美人有梅花一样让人魂牵梦绕的地方。
这就是梅花。你很容易在冬天想起它,去寻找它,而更多的人,梅花烙在心底,随时随地会勾起你的嗅觉,记忆和思念。
和梅花类等是岁月沉积的乡愁,酝酿成酒的爱情,它们和梅花香气混合在一起,成为灵魂的记忆和渴望。
你今年闻到过梅花香气没有?
初衣胜雪为你解读诗词中的爱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