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部落,本名杨华,60后,籍贯江苏无锡,生于四川宜宾,现在自贡工作。系四川省作协会员,自贡市作家协会秘书长,写诗、评诗十余年。民刊《诗边界》主编,中国诗歌网·四川频道编委。诗观: 我不是悲观主义者,因为有诗在心;我不是享乐主义者,因为诗常为良知所疼痛。
命定的江水
那时岷江清澈如镜,浪如翅膀
而我是母体中,一滴生了骨质的岷江水
人世苍生,江水里摸爬滚打
擦亮了,每一粒流离失所的沙
曾几何时,你是一道疼痛的伤痕
夜幕低垂也掩不住众生的泪
而我命定的水啊,还在体内流淌
时不时能听到,灵魂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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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雪奔我而来
一场雪奔我而来
淡泊如一张不曾落墨的宣纸
尘世的喧嚣,在雾霾的狱中彻夜忏悔
而藏匿的兰花暗自流香。天高远
是云朵的牧场,而我独自在我的内心
寻找,一个完美主义者的故乡
天人相融于水,自古以来
远方的雪便快马扬鞭
奔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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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泉寺
我要守着自己将今天交给明天
这么庄严,是在致我逝去的青春
曾经种下的桑树,今天还有蚕结茧
悬在岁月交错的钟楼。低沉而旷远的钟声
耕耘了厚土。断壁残墙上开满野蔷薇
石磨停止了转动,回忆消解了痛苦
时间如清泉寺,在空寂的云雾间
通向终极的胜境,每一滴泉水
都滴在我圣明的天池,合着我今生的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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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走于世
一条并不存在的河流
滚滚而来,雷声奔走于世
父亲,每年你都回来
这时我才能成为一个不老的孩子
才能脱离江湖,脱离道场
和与繁星对峙的孤独
父亲,这么多年了
我的血脉,就是一条奔走于世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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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帖
初恋是扑灯的蛾
灯越是亮堂,扑得越为果敢
人的相爱是漫长的竞走
并非组团的一次春游
你我都是人生舞台的老戏骨
真诚之爱,支撑着角色与本色的融合
演技渗人骨髓,曲终亲情不散
而爱情老了,都不中看
惟有日久生锈,生死都拧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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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台阶
天池寺在上。村民从曲径上山
攀登,迂回,绝处逢生
而一条石阶路,抬头望去,伸入天门
古往今来,拜山敬佛的芸芸众生
挤进了窄门。你会看到心诚的
步步为营。心存杂念的纷纷滑倒
骨折,而侥幸登得高处
悬空越烈。风在高处吹透人心
而云雾不会托起人世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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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
现实是一堵墙
它的指向并不确切
但它就堵在你灵魂的路上
风雨中都不曾动摇。墙上的砖都是你的血肉
你想搬下的第一块砖,是你的父亲
你不要挖墙,那维系现实的泥土
是你的母亲。有的人取下了父亲的尊严
下面还有祖父的灵位 ,还有老祖宗的根基
你看到很多的残墙,都是现实的苦痛
而我看到的长城,是我的族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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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鸟最后的欲望
一场暴雨,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阳光被云盾,挡回了天空
小叶榕失去了树的尊严
一只小鸟被风雨击中
跌落在地。它的羽毛未丰
湿透的翅膀像水中残破的双桨
划拔它求生的欲望。别处的洪水依然张狂
毁坏的农庄河堤,失去的无辜性命
被无数双眼睛关注。而这只小鸟
已经死亡。它的小爪仍紧紧
抓住那断枝残叶
仿佛抓住,它陌生的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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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叶蝶
“我在这儿,你在哪儿?”
云南丛林深处,原木栏杆上
枯叶蝶早于季节,枯黄了自己
远离蝴蝶泉,芳香迷惑的泉水
和为爱放歌的情人。捕蝶网
如鸟如蜂的天敌,布满霞蔚的天空
没有春天,唯有深秋的宿命
千里之外的我,忽被扎破了手
摁在纸上,那是我的血蝴蝶
暮色归隐之时,仍未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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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我的骨头响起了风声
清明时节。细雨纷纷
面对天空断魂的云,我的骨头
响起了风声。故乡遥远相望
身体里一铲故土,一捧父亲的骨灰
死亡,我灵魂废墟延绵的花朵
开在了尘世之外。真武山
望着岷江汇入长江,我始终沉淀于
流年之水,不发出声音
固守一块石头的坚韧和定力
宁愿虚无成一个名词,纸页上浮生
不愿檀香木盒黑暗无字的碑
我的骨架是我最后的慈善
神圣的死亡,没有什么交待的
唯一放心不下是根肋骨
为诗而生的那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