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编按:鲍里斯·列奥尼多维奇·帕斯捷尔纳克(Борис Пастернак,Boris Pasternak)是俄罗斯诗人、小说家和文学翻译家。帕斯捷尔纳克的第一本诗集《我的妹妹,生活》创作于1917年,1922年在柏林出版,很快成为俄语的重要收藏。帕斯捷尔纳克翻译的歌德、席勒、卡尔德隆·德拉巴萨和莎士比亚的舞台剧仍然深受俄罗斯观众的欢迎。
帕斯捷尔纳克(1890-1960)1958年获诺贝尔文学奖。出版的诗集有《云中的双子星座》、《生活——我的姐妹〉、《主题与变奏》、《第二次诞生》、《雨霁》以及长诗《一九零五年》和《施密特中尉》。
帕斯捷尔纳克1890年生于莫斯科一个犹太“艺术家庭”,从小就受到多方面的艺术熏陶。父亲列昂尼德·奥西波维奇·帕斯捷尔纳克是莫斯科美术、雕塑、建筑学院教授,著名画家,曾为托尔斯泰作品画过插图。母亲是著名钢琴家,鲁宾斯坦的学生。少年时代的帕斯捷尔纳克,还曾有幸先后邂逅了大文豪托尔斯泰和德语诗人里尔克。与父母过从甚密的奥地利诗人里尔克启发了他对诗歌的爱好,是他一生喜爱的诗人。童年时代他受到邻居、俄国著名作曲家斯克里亚宾的影响,立志当音乐家,在音乐学院教授指导下学习音乐理论和作曲。除了家学的渊源,他曾接触过的当代文学艺术界的多位名家,对他也有深远的影响,包括大作家托尔斯泰、名音乐家斯克里亚宾和奥地利诗人里尔克。这促使他日后努力学习和写作,成为诗人和作家,同时在文学翻译上大有建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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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作品有诗集《云雾中的双子座星》《生活——我的姐妹》《在街垒之上》《主题与变调》《第二次诞生》《雨霁》以及长诗《1905年》和《施密特中尉》等。因长篇小说《日瓦戈医生》于1958年获诺贝尔文学奖;也因这部小说受到严厉攻击,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后来以意大利以及其它二十多国译文,在欧洲广为流行。1960年5月30日,他在莫斯科郊外彼列杰尔金诺寓所中逝世。到他死后二十七年,苏联才为他恢复名誉,并成立了帕斯捷尔纳克文学遗产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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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9年,他考入莫斯科大学法律系,后转入历史语文系哲学班,1912年夏赴德国马尔堡大学,在科恩教授指导下攻读德国哲学,研究新康德主义学说。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回国,因腿部有残疾而免服兵役,暂在乌拉尔一家工厂当办事员。十月革命后他从乌拉尔返回莫斯科,任教育人民部图书馆职员。1913年,帕斯捷尔纳克的处女诗作发表。他开始同未来派诗人交往,在他们发行的杂志《抒情诗刊》上发表诗作,并结识了勒布洛夫和马雅可夫斯基。他以后的创作也受到未来派的影响。1914年,第一部诗集《云雾中的双子星座》问世,1916年,出版第二部诗集《在街垒之上》。1922年至1932年这10年中,出版了诗集《生活——我的姐妹》(1922)、《主题和变调》(1923)、叙事诗《施密特中尉》(1926)、《1905年》(1927),帕斯捷尔纳克在从事诗歌创作的同时,也陆续写了一些散文和小说。1922年发表了中短篇小说《柳威尔斯的童年》(1922)、《空中路》(1924)、自传体散文《安全证书》(1931),确立了他在诗坛上的地位。其中,《生活——我的姐妹》集中体现了他的美学观点:着重表现人与大自然的一致性。十月革命后的苏联现实对帕斯捷尔纳克的创作影响很大。1926年,他写成长诗《施密特中尉》,接着又发表长诗《1905年》。诗人将视角转到现实与历史方面来,在当时产生了广泛的影响,苏联反法西斯战争前夕,诗人完成了组诗《在早班车上》(1943),文字风格趋向明朗。1956—1957年编著的《诗集》,集中地表现了他早在《生活——我的姐妹》中确定的美学观点。
在帕斯捷尔纳克受到拉普(俄罗斯无产阶级作家联合会)攻击,很难发表作品时,转而翻译外国文学作品。他翻译了许多西欧古典文学名著,如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 《罗密欧与朱丽叶》《安东尼与克莉奥佩特拉》《麦克白》《奥赛罗》《亨利四世》 《李尔王》,歌德的《浮士德》,席勒的《玛丽亚·斯图亚特》等。
眷恋
为了给这卷书一个题记,
大漠陷入喑哑。
群狮长啸,猛虎般的黎明
让吉卜林无法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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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可怕的眷恋
像干枯而渊深的洞口显现。
而它们在摇晃颤抖,摩肩擦背,
晾晒着自己的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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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它们沿着这些诗行摇晃,
直到跃然出格;
它们穿过林间空地钻进雾中,
做起了恒河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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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寒冷而阴险地
钻入巢穴中,
丛林里不仅湿气弥漫,
而且薰香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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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夏(阿九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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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火炉中青铜的灰
就像火炉中青铜的灰,
睡意朦胧的花园撒满甲虫。
已经盛开的世界
与我和我的蜡烛挂在一条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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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走进从未听说过的信仰,
我走进这夜晚,
陈旧发灰的杨树,
遮住了月亮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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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池塘像被发现的秘密,
这里,苹果树像海浪一样低语,
这里,花园像木屋悬挂在空中,
而花园又把天空托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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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红军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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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
我梦见秋天在半明半暗的玻璃中,
你和朋友们在滑稽可笑的玻璃堆里,
一颗心向你的手上下坠,
就像斗伤的鹰从天空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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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时光在赶,在衰老,流逝,
朝霞从花园里升起,
给窗框镶上银缎,
用九月的血泪染红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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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时光在赶、在流逝。椅上的锦绸
取冰一样在开裂,在融化。
大声说话的你,忽然打个呃,不再言语,
梦也像钟的回声,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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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渐渐醒来。黎明像秋天般灰暗,
晨风带着白桦朝远处奔去,
随风狂跑的白桦在天空拉成一排,
就像狂风追赶着一车麦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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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冈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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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迷信
这印着一只红橙的火柴盒
就是我的斗室。
它不是混迹数日就离开的旅店房,
而是一生的安息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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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一次到这里住下
却仅仅是出于迷信。
墙纸的颜色棕黄,如同橡树,
还有这门枢在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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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一直没有松开门闩,
任凭你挣扎要出去。
我的额发触到了你的刘海,
我的唇遇到了紫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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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今天你回到这里,
为了纪念那些往日;
你的长裙絮语,像一朵雪花莲
在向这四月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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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能说你不是守火的圣女:
你来时带了一条小凳;
你取下我的一生,如同取自壁架,
并吹去上面的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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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的余晖在草原上冷却
落日的余晖在草原上冷却,
马车的铃声依稀可辨,
耽于幻想的蚂蚱如同黑夜
发出特别的声响和异样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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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有时碰到了通道,
犹如链条,或是别的物体,
清风像马儿掉了笼头,
步履蹒跚,神态萎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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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光十色的擦布烧成了灰烬,
一片清凉,像杆秤上的古铜,
举目四望,鸟雀叽叽喳喳,
无际的天空开始呈现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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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袤无垠的南方如同歌曲,
面对这支歌曲,心绪迷蒙,
既不知道究竟什么是黑夜,
也不知道该在哪里歇脚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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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间景象持续了片刻,
然而,这一片刻却胜过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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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笛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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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忧伤,像个塞尔维亚女子
我的忧伤,像个塞尔维亚女子,
她所讲的是她家乡的语言。
那么苦涩,她嘴里所唱的歌词,
那张嘴还吻过你丝绸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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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的眼,像个亡命的无赖汉,
一头撞上大地,遭到逼迫。
你的身影飘忽游移,像鳗鱼一般,
而你的眼也随它消失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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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的一呼一吸一风琴的风箱——
压送出来的是我豪迈的假声;
你那么早地就走出了教堂,
你没把纯正的圣诗唱到末一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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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孤独一生中的所作所为
整部圣徒列传也无法完全写过,
但,草原上有我没我都无所谓,
我像株牛蒡,像只吊桶边的野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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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3
(智量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