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
童年的梦尽在你青山的怀抱酣睡
少年的心曾被你的绿水沐浴
再见你时我已两鬓斑白
那只蚂蚱的鸣叫还在耳畔萦绕
梅花鹿的身影还在林中时隐时现
儿时的朋友却需要久久地辨认
一壶老酒打开了记忆的门锁
醉语中你说我们一起偷过柿子
吃多了三天咽不下饭去
你指认我们曾经摔过跤的沙滩
几个小男孩正在重复我们的过去
老牛一般气喘着相互角抵
芬儿已经有了孙子
当你对她说出我的名字
她浑浊的眼睛刹那间光亮逼人
夜幕沉沉里灯心如豆
昏花着一团如麻的往事
在你的鼾声中我一夜无眠
冬景
雪花在头顶上飘飘洒洒
心的火炉一如夏日
把满腹的惆怅煮化为汤
一只麻雀孤独地卧在屋檐下
静静地回忆着上一个冬天
心思被两行脚印牵往远处
笑声随飞雪飘舞
一领红色的围巾
把雪地涂染得格外耀眼
两扇大门骤然打开
无数的书包潮水般涌出
冬季突然在一片欢声中遛走
雪球越滚越大
几双小手早已通红
雪堆渐渐长大为自己的模样
吃晚饭了
随着一句女人的喊叫
院子里只有那个雪人禁声而立
早春
二月的龙头被再次打开
淅淅沥沥洗去了一个冬天的寂寥
也洗去了凝结于心头的阴霾
姑娘们都躁动起来了
五彩缤纷地追逐在田野溪畔
把自己打扮成春天的模样
杏的苞儿柳的芽儿
在二月的预产期里纷纷临盆
心肝肝肉宝宝呱呱坠地
春风是大自然最称职的使者
解开一个个怀中的襁褓
放飞了无数的蜂儿蝶儿
山村
南山如宣纸上泼了一堆浓墨
炊烟在村庄上空袅袅缠绕
几声犬吠划破了日暮时的宁静
一弯新月沉在夜的深海里
静待几颗寂寥的星儿上钩
没有食饵它们也就无动于衷
村头的那棵苍柏已经站立千年
送别过村里无数的男女老人
此刻又不知谁家传来了哀哀的哭声
一双小脚在村街上急急地颠走
接生的职业已被她操持大半辈子
此时又去迎接一个婴儿的降临
东山上刚刚透出一抹嫩白
早醒的村庄已是人语声声
田野里的那片金黄正昂首待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