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中寒衣,与子同袍,绵延不断的人间冷暖至情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诗经
实际寒衣和寒衣节是两个概念。
寒衣从古到今是指秋冬抵御寒冷的衣裳。自有人类衣裳史就有寒衣。
寒衣节,是每年农历十月初一或者十月初给先人祭祀烧纸衣的一个民俗节日。寒衣节的起源是宋朝,兴盛于明清,风俗流传至今。
中国曾经是传统农耕国家,气候影响生活,先民自勤恳的劳作中总结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生产生活经验。
诗经云“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农历七月看见天边的大火星沉落,秋天就来了,那么万物成熟,谷物归仓,看起来农闲,实际有另外一项重要和必须的工作等着,就是将收获的植物原料再加工,提取纤维,纺织布匹,做成秋冬必要的衣裳。这是自然环境和人类劳作形成的一个对时间和资源的有效利用,是经验的积累,是征服自然,利用自然的人类活动。
衣裳在人类的生存中是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的,这个无需赘言。就算是当代服饰如此繁荣,衣裳的保暖御寒隔绝自然伤害,从来就是最基本的功能。
衣裳是人的第二层不可缺少的皮肤,它联系着切肤的冷暖。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诗经秦风
这虽然是说的战场上的兄弟情,可是当战争摧毁一切,在生死线上时,这个衣裳和皮肤一样,代表着感同身受。将自己的衣裳脱下来安慰兄弟,衣裳和皮肤一样联系着血液之亲。而秋冬的衣裳犹是如此。
古代衣裳的制作艰辛繁琐,却又是一种必须。以家庭为单位的生存,衣裳的制作落在妇女身上。这关系到家人的冷暖和生存。于是我们可以看见古代劳动妇女更辛苦,秋天收获的季节,她们还要锤麻成丝,纺丝成线,织线成布,做成给家人御寒的秋冬衣裳。实际妇女如果不承担田间劳动,她们几乎一年四季都在纺织上。这也是一种劳动方式,如果原材料充足,女性还可以有剩余的劳动成果用于交换。从古至今,妇女的纺织工作为社会财富的积累,服装的发展是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的。
唐朝是自汉朝之后,又一个大一统的国家,相对太平安定的发展环境,精神文明也在匀速跟进。比如唐玄宗就制定了”授衣节”,直接取自诗经,认为收获的九月正该祭祀祖先,思索传承,并且准备好秋冬的衣裳。所以唐朝在九月会有授衣节给公务官僚放假。九月是面向冬天的起点,每家每户,与冬天来临之前制作冬衣,又叫寒衣,有对季节的郑重,也有节日的快乐。普通的人家准备秋冬的衣裳,而富庶之家想必又是一场秋冬时装秀。
只是不免苦了真正劳作的女子,从丝到衣,每件衣裳的每根经纬,每个针脚,都是浓浓的辛苦和爱。寒衣的分量也在此处。那在风寒中的旅人,边关风雪里的征人,必知道这第二层的皮肤,是来自家庭亲人最温暖最辛苦的爱。
“军前仍欲破重围,闺里犹应愁未归。
小妇十年啼夜织,行人九月忆寒衣。”刘长卿《疲兵篇》节录
这是唐朝基本边关士兵的状况。虽然唐朝繁荣富庶,那是家家当兵,保卫边境的成果。而唐朝的边境并不太平,时常会有战争。此夫当兵已经十年,因为渴望战功所以没有回家。而她的妻子已经给他寄了十年的寒衣。这些衣裳有着妻子的辛苦,也联系着夫妻的感情。
至少在初唐,普通士兵是可以通过战功升迁的,这也是这个丈夫十年不归的原因。一旦有战功,意味着自己和家庭的将来从此就有了保障。普通人虽不至于封侯,但普通人是可以通过奋斗和战功获得回报的。这也是为什么唐朝初年,将士骁勇的原因。但是负面肯定是长久的离别,相思,以及巨大的生气风险。
唐诗里可以看到许多人当兵是自发主动的行为,而且是有地址可以邮寄寒衣等生活用品,补充军需的不足。这其实在后来的朝代已经变得不可想象。
授衣节在唐朝是九月,然而寒衣的制作和邮寄不限于九月。
那么时间推到宋朝。九月固然是制作秋冬衣裳的旺季,但是真正寒冷,需要衣裳,却是十月之后。
皇帝有固定祭祀的服装,十月衣裘,祭祀天地祖先,不免会惠及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帅和大臣。授衣延迟到十月,将做好的宫廷绵衣(看清楚,是绵衣,那时候棉花还不属于低廉普通商品),发放给将帅重臣。这是极其大精神的鼓励和荣耀。
所以宋朝的授衣节是在十月,授的是寒衣。但不叫寒衣节。
叨在同世,冷暖同天。人们打招呼也一定会说,寒衣做好没有?
“国士交情穷乃见,古人诗律晚方严。
中年各要身强健,别后寒衣切记添。”宋朝刘克庄《送仲白》节录
满满人情温暖,我知道你清贫节俭,十分贫寒,我知道你气节高岸,不屈权贵,我知道你酷爱读书,我知道你常常舍身忘我,可是,我们已经中年了,我没有别的想法,朋友,要保重身体,要切记不要像从前那样冷暖无所谓,冷的时候,你一定要穿棉袄,穿厚一点,别忘了呀。
这几句话让我动容。不是在乎的人不会这么细致到对方的生活细节。细细嘱咐和提醒,已经是亲情贯心的级别。
最好的朋友和知己都是交于才华,长于人品,最终落脚在,你冷不冷,差什么这样的如亲之情。
民间慎终追远,事死如生,自己有好日子,必定告慰天灵,所以十月的祭祀里,出现纸做的衣裳,人间所有,伏惟尚飨。
但是真正的寒衣节却兴盛于明朝。但这个节日的重点,已经转向了祭祀。出现了各种纸衣铺,便于祭祀的人们买纸衣焚烧,祭奠祖先和亡魂,表示四时不忘,与世同衣,成为灵魂的寄托。
那么现在许多地方仍旧保留这种民俗。但是焚烧纸品容易带来火灾和空气污染。
那么怎么过好寒衣节呢?
一,弄清寒衣节的演变,原来就是最温暖朴素的亲情友谊,请给劳累的父母以问候,请给辛苦的朋友以关心,提醒他们即将到来的高潮。
二,对于祖先和亡灵的祭祀要文明,心意达,则必有灵。
三,写下对人间冷暖的真实感想,也是过寒衣节最好的方式。
你说呢?
初衣胜雪为您解读诗词中的爱和美,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