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散羊,1981年出生,原名刘永,蒙古族,内蒙古通辽市扎鲁特旗人,吉林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硕士,现为内蒙古民族大学文学院副教授。作品散见于《星星》《诗歌月刊》《中国诗人》《中国诗歌》《世界诗人》《草原》《新诗》《非非》等十余种公开刊物或民间刊物,入选《21世纪中国文学大系·2010年诗歌》《中国诗典1978—2008》《中国当代汉诗年鉴》《2009年选最适合中学生阅读——诗歌》《2010年度中国网络诗歌精选》等出版物。著有诗集《在羊毛和蓝天之间》(2011年,中国文化出版社)。
黄昏时分
井死了十几年了
我昨天回老家
它又活过来了
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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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
生活的尽头就是草原
草原的尽头是戈壁
戈壁的尽头就是云端
而我的尽头是遥远的你
云端是我对你最近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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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结伴远游到这里
却被辉煌的落日一眼洞穿
行囊烂去。
而我们,共享暮色的金黄
你说云端就是我们的月光宝石
话音未落
你一生的骨架散落一地
剩下的皮肉风情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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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落的骨架不可收拾
仿佛刚刚苏醒的世界
你说敲门的声音多么让人着迷
我明白你正在建造一家旅馆
暮色旅馆。
为姿色的仇人提供周到的服务
就在这荒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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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既是山名,也是车站名。是通霍线上的一个小站,地处内蒙古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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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需要一家旅馆
生活当然不朽
但生命需要一家旅馆
来整理内心的庭院
持续的雨水是一场灾难
想见到阳光的人逃离家的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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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把朝阳的房间留给你
没有令人心惊胆战的房门钥匙
也没有年久失修的爱情
只有一个惟命是从的门闩
和一张干净到寂寞境地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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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从来不肯醉酒
但这是逃亡路上的邀请
在睡觉之前
来一壶懒散到窒息的奶酒吧
这样,你就可以打开身体的棺椁
把紧张埋在灵魂的词语旁边
明天一早慵懒的阳光会不计前嫌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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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散时代
你不得不承认
这是一个神性被剔除的时代
那么多不属于词语的夜晚
我们无处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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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再也无法窃听到天与地
秘密交谈的声音
所有的迷途盛装成太平盛世里
一览无余的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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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的兵荒马乱
只剩下离去与懒散
而懒散是上帝的节奏
懒散的人最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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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直在离乱的人来说
你最好的藏身之处和葬身之地
就是暮色旅馆
它为你提供懒散时代里被剔除神性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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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应该死在旅馆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我们的炉火正旺
洗掉你一身离乱的水已经烧开
你只需说出一个
对世界不愿负责的借口
只剩肉身的老板娘
就会给你一个上好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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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因为男人都应该死在旅馆
而不是体面地死在家里
让亲友们在刹那之间
对你的仇恨产生一丝动摇
男人用一生的辛苦
换来高于世俗的仇恨
被人原谅是男人最大的侮辱
这样的悲剧不应该再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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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一定会来
准备好一皮包的借口
风尘仆仆地敲门
你的亲友们对此咬牙切齿
他们的泪水
再也无法为原谅而流下
他们只能怀揣仇恨的种籽
围着你的高傲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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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们,早已为你准备了上好的房间
和洗掉男人一生离乱的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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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地向生活告别
把异乡的眼泪交给我保管
带上一个充满死亡诱惑的面具吧
今夜是暮色旅馆的狂欢夜
火炉上的酒水迫不及待地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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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是暮色旅馆的主人
你们的身上散发着鸟的气息
你们的性别已经不再重要
今夜你们都是邪恶的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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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生和今世的通道上没有驿站
你们只能互相打量,询问
暮色旅馆的狂欢夜很特别
唯一的舞曲是轻声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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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馆的夜晚很低沉,很暧昧
而暧昧是我们生存下去的勇气
暧昧让我们变成陌生的少年
此地流传下来的风俗再次席卷了向生活告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