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讲述的并非是一个单纯的爱情故事,而是贾家整个家族从繁荣到败落地一个过程。那么,书中的主角荣国府彻底败落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一个大家族的命运结局,从兴盛到衰败,贯穿了少则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时间跨度。所以,站在宏观角度看,贾家的兴盛成败应该是时代大势所造就的结果。贾家先祖以武起家,赢得生前身后名,博得通天富贵,荫及子孙。但时代变幻,前人的功绩慢慢被遗忘,贾家也必然会从兴盛进入衰败。这个时代大势可以被称为“祖宗恩泽,五世而斩”。
皇家对有功之臣恩宠有加是很合情合理的做法。贾家受皇家恩宠,在一定程度上会加强贾家的权势,这个一点都没有异议。但古代朝廷官职是一个完整的体系,这个体系保证着国家的正常运作。在这个体系中的朝廷官员何止万千,皇帝能记得,能恩宠有加的也不过寥寥几人罢了。所以,大多数的朝廷官员并不会特别受到皇帝的恩宠,都在本本分分的安于自己的职责位置。
从这个方面看,即使贾家失去了皇帝的恩宠,也只会像千万普通官员一般平庸,最起码能安享尊荣,在自己的位置上平稳生存。也就是说“祖宗恩泽,五世而斩”,斩去的只是皇帝额外给贾家的加持。除去皇帝的加持,最多不过是变为了普通的官宦人家罢了。
但贾家荣国府后期,不但权势不再,财政捉襟见肘,而且还被抄家治罪,死的死,被卖的被卖,完全是一副十恶不赦的罪臣架势。把这种结果归结于“五世而斩”的行为,难免有把罪责甩锅给时代,自身干干净净地推卸责任的嫌疑。于情于理都难以服人。
把视角缩小到贾家荣府。从荣府的现实情况看,荣府的败落似乎是贾府众人胡作非为所种下的孽果。谁种的孽果最重?或许是王熙凤。
贾府男子们荒唐是无疑的,撇开宁府的贾珍恣意妄为。荣府的男子大多停留在生活作风和权财交易的犯罪层级。贾赦好色任性,除生活作风混乱外,不过做些卖官鬻爵的事情,做得最出格的事应该是为得石呆子的扇子,而用非法手段陷害石呆子。为此,贾赦还夸奖贾雨村做得好,因为贾琏是断然做不来的。可见,这也就是贾赦作恶的极限了。贾政古板迂腐,只会和家里的清客相公们谈诗论词,于官场上不会有所建树也不会犯大错误。贾琏好色,却是一个有道德底线之人,还经常办一些散发人性光辉的事情。他曾评判贾雨村陷害石呆子太下流。他曾因旺儿儿子德行不好,而反对强娶彩霞等。可见,贾琏生活作风上会犯错,但根本不会做出特别出格的事情。
纵观荣府男子们的行为,基本犯的都是生活奢靡、荒淫无度的作风问题,严重点的就是有违礼法,权钱交易的罪行。但都不到谋财害命,触犯国法的程度。但王熙凤却踏出了这一步。
王熙凤指示张华状告贾蓉,挑唆贾琏国孝家孝偷娶尤二姐,把自家罪状公之于众,把衙门当作自己出气的工具,甚至敢说告谋反都不怕,还要杀张华灭口。这只是王熙凤众多事件中的一件。王熙凤身为荣府管家,大权在握,目空一切。这件事如此处理,可见,这种事并不少干。可以说她罪孽深重,为荣府埋下了许多能治罪的把柄。荣府被抄败落,确实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要说荣府彻底败落的原因在于王熙凤,那还真是有点高抬王熙凤了。王熙凤做下恶果,给贾家引来恶果,确实不假。但凭王熙凤一己之力,断贾家整个家族的气运。她还不足背起这个黑锅。断掉荣府未来气运的人,贾母比王熙凤更甚许多。
贾母是荣府乃至贾府的“老祖宗”,得益于这样高的辈分,贾母的意志没有人敢反抗。贾母又是过惯了富贵生活的人,并是一直把奢华生活延续下去的做派,即使贾家经济捉襟见肘,也不过是用一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来推搡过去。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贾母几十年的奢华习惯,不是想改就能改过来的,更何况,贾母也根本没有想改的打算。这对于后期失去权势,也就失去财源的贾府而已,无疑是一项填不满的血盆大口。并且还是不得不去填的血盆大口。贾家如何能不败?
更甚者,贾母极其宠爱孙子贾宝玉。贾府无人辖制,贾母任由自己喜恶行事。贾母宠溺宝玉的方式就是宝玉想的就想方设法的满足,宝玉不想的就用自己的权威干涉不去做。因此,贾宝玉整天厮混于女儿堆,甚至连上学都不用了。贾政即使教训一下都不能的。
宁荣二公一开篇就说过,贾府气运将近,满府子孙也只有贾宝玉一人略可望成,贾母无底线的宠溺,让贾宝玉失去了“略可望成”的机会,泯然纨绔矣。贾府自从失去了未来的希望,贾府气运被彻底斩断,沉沦下去再无翻身的机会。
但荣府败落之罪全部归咎于贾母,让贾母又顿觉委屈。她不过尽心意宠溺了孙儿,就如同天下大多数父母所作的一样,何至于成为败坏家族的罪人?
稻草压垮骆驼究竟是谁之过?难道罪在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吗?答案并非准确。压垮树枝的每一片雪花都是有罪的,只是大小不同而已。
贾家的祖宗恩泽,五世而斩,固然不假。贾家人的胡作非为很明显是原因。贾母的宠溺贾宝玉,也毫无疑义。但每一个人似乎该为这个事件负责,又似乎不足以为这个事件负责。那么贾家后期的彻底败落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祖宗恩泽五世而斩,贾府失去的是加持光环,但自身稳固,依然家族无忧。所以,真正的问题还在于贾家自身。而荣府后期最大的问题不在某个人身上,而在于荣府是女人们占据了真正的领导地位。贾母、王夫人、王熙凤把握了荣府事务的决定权,即使是荣府的外务,都受王熙凤影响甚至把持。女人们天生的局限性,让荣府失去了前进的意识,丧失了斗志,整个家族的中心陷入于斤斤小事之中。毫无远见,只顾眼下。只知败家,不懂进取,在每个人在肆意挥霍中,葬送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