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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选读 | 山东济南诗人散皮,死亡原来是 把现实搬进记忆的方式

诗歌选读 | 山东济南诗人散皮,死亡原来是 把现实搬进记忆的方式

散皮,本名许加波,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理事,济南市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济南铁路局作协理事。诗歌发表在《人民文学》《北京文学》《诗选刊》《星星诗刊》《扬子江诗刊》《青年文学》《诗潮》《青春》《山东文学》《时代文学》等刊物,入选多种年选版本。出版诗集《镜子里的影像谋杀了我》《语言在草木中生长》《十诗人诗选》等。现居济南。

抽搐的狗

用狗或者犬命名

我选择了很久

你的毛色,黑白相间

一定来自父亲或者祖父

无可选择,又不能随时褪去

你的悲哀,你父亲肯定也有过

风吹起,你的毛发柔软如丝

仿佛有人在翻看你的书页隐藏的秘密

但是,抽搐一阵阵来袭

显然,有风在你躯体中刮着

冲击你的头,你的腿,你无法控制的意识

"思想癫痫!"

一有这个念头,我悲从中来

透过泪水我看见你的泪水涟涟

你也一定是透过泪水看到了我即将弯下的身躯

你身后有一扇门紧闭

没有听见有声音呼叫你的名字

自由被抽搐代替,仿佛世界终于褪去

吠声都变得渺茫

我忽然想到:

可能我,不是你最后想看的人

但我必须为你写诗

作为流浪者

有必要为自己立碑

清明稿

清明,好像总在

阴冷细雨的古诗中,行人

把祖先的忧戚挂在脸上

虔诚的追念祖辈的踪迹

今天清明万里,初醒的迎春花

浸润着娇艳的金黄

太阳的光线闪耀起来,像是

修成正果凭风飞升的蒲公英

此刻父亲的心情一定像晴朗的天空

毕竟挣脱了躯体,瞭望才旷远

这滴眼泪凝成的土黄色坟茔

不过是曾经有过的昨天的象征

父亲,你和生者一起沐浴

春阳照耀着我,其实也温暖你

感谢造物主,死亡

原来是把现实搬进记忆的方式

邻近的痛

柏树,一棵一棵奋力的曲折

仿佛来自地下的力羁绊了挣扎

父亲,父亲的父亲们,还有远处的奶奶

用一生的涟漪凝结成一座座土包

这些坟丘,纷纷低沉下来

仿佛年代越久远性格越谦卑

只有强劲的野草四处繁衍着

陌生人看不出地下紧握的家族根系

一切都是向上的

墓地,一切都是向上的

所有的树向上生长

初春的花向上绽开

看得见的空气向上升腾

呼吸是向上的,把心情

撩得很高

风景也是向上的,让目光

飘出好远

先人们肯定也是向上的

溢出皮骨的灵魂离太阳更近

只有我低着头

想看清

地下那片轰鸣着悲伤的宁静

一阵明亮的黑

山坡,一如往常的明媚

这些隆起的坟丘

提醒着大地的痛

多年前牵着我的手走过山坡

不善言辞的父亲

一如今天的沉默

想起手指的温暖

突然飞来一阵明亮的黑

传承

与风不说

与摇曳的花不说

与四月的茂盛不说

与坟里坟外的人都不说

过去没有说的现在也不说

只让满脸的庄重被阳光照耀

儿子

什么也没说

打出租车

常常被一些事物左右自己

比如打出租

究竟我是租下了汽车,还是租了一段旅途

究竟我是租了一截时间,还是一个地址

常常还没想清,已经坐过了站

只好再绕回去,前面的路想一想都多余

于是,我想把自己的意识出租出去

以便让别人租下我的肉体

菜市

生活就是菜市,不管有没有人说过

这都是本世纪最深刻的命题

在这里,你只选择你需要的

不需要的,你不屑一顾

在这里,一切都要付出,不管买的还是卖的

都要把生命交付于眼前的日常事物

在这里,争吵是一种常见的交易

都想抬高自己,压低对方的价值

这里没有国界,没有外语

几片菜叶子成为主宰世界的事物

纬度

从纬五路到纬一路,这是去工作的必经之地

跨过四个纬度,仿佛抵达太平洋上某一岛屿

举目浩荡

接天连日

当我走过这条街道,总有两条狗

诗意地栖息于路旁,并且友善地凝望

每一次我都友好的对视

但对他清澈的眼神背后,我却一无所知

无用的时光

人生中,总有一截时光是无用的

比如,倒掉的时差。

其实,不过是把身体内阳光的刻度

换一个位置,以便

让记忆从容的表达生活

于是,把倒掉的时光

置于最后一页,需要时

才慢慢翻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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