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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泸州诗人涂拥,人如果多了硬度 有人便喊反骨

头条诗人38期 | 四川泸州诗人涂拥,人如果多了硬度 有人便喊反骨

涂拥,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开始写诗、发诗,后中断,2015年又重新习诗、发诗,归来诗作散见于《诗刊》《星星》《草堂》《汉诗》《诗潮》等,并入选多种年选。出版有诗集《面你而坐》、诗文集《坐看云起》。媒体人,现居四川泸州。

有话不能好好说

我多了一根软骨,在喉咙处

无法说出硬话

一根鱼刺卡在那儿,似乎有意

让我一生受伤

其实每个人都有过灯红酒绿

都在喉咙上下

摆放刀枪,甚至搅动长江涨潮

不谙水性的我

碰了软钉子,仍不上岸

反而长期收藏,结果一说话就疼

一说话,就连自己都感到异样

回 家

风吹过来,雨雪弯成了刀

人们纷纷将脖子缩回心上

传统的杀人方式,已经锈蚀

更多无形的刀刃

架在了摸不着的时间上,押着

天下回家

月光是一把

过年也是一把

在雷电中淬火

锻打于山崩地裂,这样的钉子

我肯定见过,至少它们装订过史书

被目光熔炼,唾沫飞溅

这样一种肉中剌,我也碰过

隐形的伤害不知何处疼痛

我甚至还看到过一些人

自称顶天立地,钉在人世

还真的就变成了一根铁棍

各种钉子,带着不同的锋利

与人影随行

最后一颗是高烟囱

直到那时,仍然忘不了

用一块石头钉住坟墓

骨肉也有多余

人如果多了硬度,有人便喊反骨

医学名称骨质增生,那种痛慢慢渗透

普遍叫唤:生不如死

但我确实还在懒着活

活得自己都厌烦时,又有人赐予了息肉

温情地依附着体内器官

让胆小,肠硬。遇到不干净的东西

也不声,不吭

最好我还能指鹿,随众人为马

否则这些多余骨肉,会活过我的性命

像孙悟空头上金箍

有着光辉亮相,却随时又得提防

唐僧鸟语而至

腰鼓记

挂在腰上的那点心事

一个人就算敲破了

也发不出多大声响

于是陕北人便集体击打

狠一点,再腾空飞跃

果然黄河也跟着跳了

后来干脆将腰鼓交给天地

我看到了,忍不住上前

也像模像样擂鼓几下

结果要么打不响

要么声音突然大得来

吓自己一跳

呕 吐

我连一口水都难以咽下

仍呕吐不止,吐心、吐肠、吐血

全吐完了,只差一个人间

还在肚子不停挣扎

我承认偷吃过一只落单小鸡

也喝过鹿子鲜血

但无法算清

吃了多少头注水猪,喝了

多少口浑浊江水

我随时准备吐出最后一口气

但在大吃大喝时

确实没有想过要吐出来,要为天地

把自己作为欠债,痛苦偿还

过河

我就是被指认抱着石头过河的那人

河水湍急,彼岸遥远

抱不抱石,都险象环生

但为了配合

五十步笑一百步,水落石出

我就把天下抱了

也将一张白纸拿了

纵然两手空空,我也清楚

岁月的沉疴,早已内心结石

取出所有石头来架桥

如果无法承载麻木和耻笑

还不如竖成墓碑

唐古拉山口

风蜂拥而至

幸运通过者,成为唐古拉山冰雪

或者纳木措波纹,敬若神明

剩下的只有呐喊、挣扎、下跪……

我仅是路过,却与风同命

忍不住留影,眺望,若有所思

与风站在一起,被海拔高度

抬举得摇摆不停

这摇晃的人世,我只经历一时

便有了恶心、头晕等高原反应

好在我仅是过客

车走远后,我回首再望

山口上牦牛、绵羊

以及尼玛堆上石头

作为风的孩子

全留在了那里

从来都是这样

从来都是这样,水流水的

人走人的

就算我不远千里来到壶口

为黄河悲壮一跳致敬

当水花向我溅来时

还是跑得远远,河水也如此

人们千姿百媚

长枪短炮侍候

也依然决绝地头也不回

我只好看着那些舍不得跳崖的河水

躺在两岸

慢慢被阳光吞噬

我的监狱

要建一座监狱,修在丘陵最高处

那儿人迹罕至

探监的只有飞鸟及白云

用我脸皮筑高墙

厚得过钢筋水泥

熬红的眼睛

可以铺成铁丝网

关押五脏六腑

让这些欲望的魑魅靠近阳光

变黑的心肠

单独关小号,接受清风教育

没有一条道路能通向监狱

除非自己动了手脚

最后我判自己无期徒刑

我死后,还要将这座监狱

无偿捐赠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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