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村居》是宋词之龙辛弃疾的一首词牌作品。
“清平乐”是词牌名,“村居”是这首词的正标题。
说到《村居》,我们首先就想起高鼎的“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农村欢快生活,跃然纸上。这首“清平乐”同样是写村居生活,只不过是词牌。
“清平乐”四十六字,为双调小令。上阕句式(字数)为四五七六,下阕为六六六六。上片用仄韵,长短句交替,跌宕起伏;下片用平韵,用双音节奏的六言句,整体舒缓缠绵。前起后落,疾缓分明,转折有致,层次丰富,所以“清平乐”在内容和情绪表达上也是多样化的,历来为各大词牌名家喜爱并使用。
辛弃疾借助“清平乐”这种体裁特性,描绘出一幅江南农家风俗画面。落笔简单有致,声色俱全,栩栩如生。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
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这首作品成于他被弹劾,居住在上饶期间,属于半隐居状态,前后将近二十年。因为主和派一直当政,辛弃疾也就一直得不到启用,对于兵马纵横前半生的他来说,这二十年真的像是生活在梦里一样。
这段时期的词牌作品,也就温柔如江南水乡,看不到曾经的金戈铁马。
我们读这首词,要抛开辛弃疾这个曾经的铁血青年、主战将领的身份,静静领略它的文采之美即可。
风雨人生,也有暂歇。纵横九州,亦有柔情。
上阙四仄韵,“小,草,好,媪(ao,发第三声)”,下阙三平韵,“东,笼,蓬”。词牌的格式就不多说了,都是限定的,能够挂上这个词牌名,必然是不出律的,所以也无需过多考察字的平仄。
前人作品,你考查出来总是对的,大不了就是一个变调而已——少一个字叫“减字”,多很多字叫“长调”,这是因为当时的词牌是以音乐为基调的,只要乐曲不跑到其他地方去,填的词多一个少一个字,问题不是很大。
但是到了今天,音乐已经散佚,这种词牌的灵活性反过来就被平仄限定成了死板性。如今的人是没有权利再进行增减、变化的,如果变化了,就是出律,不能再使用这个词牌名。
是不是很不公平?也不是。
你写出律了就当创作古体诗便是,这有什么打紧的?你一定要使用这个词牌名,那就算是削足适履,也不能叫痛。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茅檐”、“溪上”、“青青草”,画面倏然展开在我们的面前,不做任何交代,寥寥几笔,一幅山水画已成。
景色之中,必然就是人物了。画中须有人点睛,才能活起来。
“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
这里不是词人喝醉了,也不是说话的人喝醉了,而是指这吴语软绵绵的,就好像喝醉的人吐词不清。用“醉”来形容声音的“媚”,有声有色,由远及近,画面因为声音活动起来。
走近一看,却不知道谁谁家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在聊天。
疏朗的乡村画面,极平常,却让北人辛弃疾喜爱,明明人已白发苍苍,却在说话中自带江南柔美。
“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下阕很简单,我们只要搞清楚,这是翁媪中断聊天的回答——因为辛弃疾过来了嘛,而且相问“你们是谁家的啊(谁家翁媪)?”
我大儿子在溪东锄豆子呢,二儿子在编织鸡笼子,小儿子太淘气了,正趴在溪头剥莲蓬吃呢。
可以想见,辛弃疾看见两位老人,上去打招呼,你们是哪家的啊?就您两老啊?孩子们在哪呢?这就是乡里乡亲的扯家常,因此翁媪才会一五一十的回答。
这里直接跳过了词人的发问,即使感觉对答有些跳跃,让人产生两老可能耳背,也可能有些糊涂的感觉,反而增添了一些各说各话的趣味。
辛弃疾是北人,却南宋为官,又被迫隐居在吴地上饶,那时候又不流行普通话,匆忙间言语未通达也是常事,所以觉得“吴音相媚好”,格外好听。
也许是翁媪没有理解他的问话,所以答非所问,但是正是这种生活中的情趣,反映出安然乐世的农村生活。
这是一种猜测,可能是一种生活小乐趣,但是辛弃疾把它创作成词牌,必然是有意为之了。
这种有意,往小了说,透露出他对农村生活的喜爱和向往。
往大了说,就是对官场倾轧的厌恶,才会有对农家生活的心之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