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言，本名石运都，山东临沂人。作品发于《人民文学》《诗刊》《十月》《山东文学》等期刊，作品入选《国际汉语诗歌》《新世纪中国诗选》《中国年度诗歌》等年编。获第三届诗探索·中国新诗发现奖，第四届李白诗歌奖等。参加首届齐鲁诗会，鲁院第三十六届高研班学员。

青海青，黄河黄

我有牛的善，佛的心

为什么还是寺庙外

那个排队等候磕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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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祖忙着在壁上取水，埋灶，生火

用舌头丈量生死

落日薄情，吹弹

可破

——利剪下的喜字，空怀一颗年轻寡妇的心

在西部，迎风而立之物，必定经历过一双

剥茧抽丝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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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杆拍断。尘世正打着一个无聊的哈欠

流水席上奢谈灵魂之人，草草丢失了

年少的桨

夜露如腰封。被版图动过手脚的疆土

因歃血族群的相互角力而无处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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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部，这空腹的碗和记事的结绳是什么关系？

–

雨中黄河，多像天地磨出来的一把刀

横刀夺取这万里光阴的

是高原被凌迟的切片

——这逐步抬高的河床

恍若乱世的一纸诉状

它举了千年，无人敢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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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终究难抵秦腔

怒吼的结尾，犹如三百吨油菜花的凋谢

——冯唐易老，古驿静默如棺

在西部，所有悬浮之物我们都应敬称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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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壳荚爆裂

一粒草籽应声落地

——砸疼了我的家，我的省，我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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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掩之门

谁的声音能取走我眼中的灯盏

复调的借用，西天的月

哀悼这游移的微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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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笑能赎回祖母变卖的墓园

火车遗弃的行李被悉数打开

散落去岁的钟声和泥巴的亡灵

–

谁的头颅能喊出鲜血对刀斧的献词

在成碎片前

指骨做成的路牌，通向地狱

还是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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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舌头常常被词语的橱柜反锁

焦虑，犹疑

忘记性别而羞于水

在虚掩的门后总是不知所措地高喊：

那谁，那谁谁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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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志铭

死后

我将把骨灰埋向深处

——何处？

死后

我会原谅某人

——何人？

我有信仰，可我从不相信它们

现在，你们向我脖子上挂的

——都是负担

惟一可描绘的天堂

是已经失火的那一个

——死无对证的，我用即将爬上嘴唇的青苔

向大家作别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它——还给我

若非此时，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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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若非此时，何时？》是意大利作家奥里普·莱维的一篇小说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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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爱人

冷杉——

那些古老的先知和陈年的旧账

生在山谷——

那些大地的痛处，落满来历不明的雪

你听

警觉的锁眼里，藏着忽明忽暗的重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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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摊开命运交叠的双手

你看到了什么?

一粒沙。一条渴死在水里的鱼

——那些陷落在一粒沙中的风暴

——那些寄生在鱼刺上的盐

海水提前在渔网中破碎

——“大地阴森如其良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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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刀砍，那些斧劈

那些离岸的战栗，无晨之昏

但愿我废弃的诗稿能将这寒冷的世界向前

挪动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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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坚实的杉木已做成棺椁

犹疑的海浪停歇

我摊开命运交叠的双手

你看到了什么？

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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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自曼德尔施塔姆《我在屋外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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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的临终

不经意间，我会选择沉默

让片刻的欢娱

沉入谷底

我钟情坠落的轻，和深渊的葱茏

这些散落在低处的

亏欠,让我们的爱贫贱

无以为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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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日，有时我会拉上窗帘

光因多余获取奖赏

此刻，我多像一块动人的污痕

灰尘也因无辜而得到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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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怅然若失的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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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夏镰的歌声在麦穗头上

回旋，这删繁就简的美

我们称之为收割

可时光的指针卡在一张纸里

已走的和剩下的，皆无迹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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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喜欢在墙上制造不测的风云

——让我手持盐粒

在一枚贝壳里，不断打探

大海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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