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秋天特别萧瑟,秋雨绵了很久很久了。
窗外的雨细细碎碎地敲打着万物,滴滴答答,坐在电脑前,好适合碎碎念。
沉寂了一段时间没有写东西,青云计划取消,我反而变轻松了,没被绑架的感觉挺好的。
遇见一个读者的故事,于是又开始写自己喜欢的情感文。我好像也回归了初心,又把自己拉回生活,想写便写,不想写,就停下来,发呆,静思,不用考虑那些必须要去完成的事情,也没有那么多想得到的东西。
我常想,我能不能坚持写一辈子?到年老的时候,我能写多少字?真的是因为喜欢才会坚持吧。
因为爱写,也写过许多字,所以许多人会给自己一个才女的标签,但我清醒的知道,自己其实并不具有一个才女所拥有的深厚的文化底蕴,只是对文字有感觉,只是凭借着一些细碎的敏感和凌厉的清醒在记录生活,记录我们这个时代的情感现象,包括梳理自己。
然而这种感觉太随机,经常半夜许多灵感,早晨醒来,一个字也不想写了。过了那个点,就没那个心了。
趁今儿有点心,写写随笔。
突然觉得我们这个年龄,正如秋。没有那么多如春般欣欣向荣的希望,没有那么多如夏般浓浓烈烈的热情,恰是淡淡散散,从从容容,安安静静地沉静。不足够温暖,不足够炎热,不足够寒冷。
QQ空间有个那年今日,五年前,三年前的时光时不时的浮现,记得那时我们许多人,会时不时的宵夜,喝点小酒,谈谈人生,谈谈理想,一群人手搭着肩,围着KTV包房里的桌子转圈圈……那样的时光,那时的心境,已经越来越远了。
现在,再热闹也有不想熬的夜,再忧伤也有喝不下的酒,身体在告诉你,那种睡一觉就满血恢复的时代一去复返了。
年岁渐长,人越沉默。人越沉默,心却更柔软,那些能触动你的东西仍在。
那天看《沉默的真相》,12集,一口气刷完。
我佩服这部小说的作者,也佩服电视剧的导演,他们对人物情感线的把握如此精准、细腻、深刻。
特别是三兄弟吃火锅,江阳钱包丢了,他大哭那一段。
十年之间,为了翻案不耽误女友前程忍痛分手时,他没哭,
李建国消灭罪证的时候,他没哭,
胡一浪用家人威胁他的时候,他没哭,
他刚拒绝同流合污就被陷害、被判刑的时候,没哭,
后来查出癌症没有多少天可活了,他也没哭,
可钱包找不着的那一刻,他哭了,哭得太扎心。
你看着他,失落地,无助地,像丢了魂一样地东找找,西翻翻,嘴里说着,包里有卡呀,有身份证啊,得补办,得找啊……你的情绪跟随着他逐渐崩掉的表情,气息不足苍白的话语一点一点酝酿,一节一节攀升,到一个点,彻底崩溃,他终于哭了,放声大哭。
那一刻,自己眼泪也夺眶而出,仿佛自己也随他将这么些年来,心里积压的某些伤怀的、隐忍的、无奈的、失去的东西倾泻而出。
他哭的不是钱包,哭的是他失去的人生,本该灿烂过一生的人生。自己哭得是江阳,更是自己生命里积压的那些不能言表的痛。
江阳能够打动人,是他的身上承载着每个成年人的隐忍与牺牲。只是他的隐忍与牺牲,是伟大而高尚的。而我们的,是普通而平凡的。
毕竟,我们不再像个小孩子,痛了,饿了,想哭就哭,也不像青春的盛年,还有多少重来一次的机会。正如张爱玲所说,对于中年以后的人,十年八年都好象是指顾间的事。
而我们与小孩,与青葱少年的区别就在于,你清楚地知道这些隐忍、失去、压力、艰辛原本就是生命的一部分。
说得好听叫和解,说得不好听叫认命。说得积极点叫看清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说得残酷一点叫看清真相后也不得不这么活着。
秋意一点一点浓,秋风一点一点凉,夏的呱噪渐渐散去,你会沉下来,感受静的力量,去看见那些灵魂里的深邃,痛也不再高声语,累也不再大声扬,那些生命里悲凉的一面再也不回避,只是有了更多坦然。
前两天去加油站加油,看见招聘条件里对年龄的要求,35岁以下。不止一次看见许多地方,都显赫的写着“35岁以下”。我经常想,要是现在失业了,还真的不知道可以干什么,人生的路果然是越走越窄的。
理想,理想,理一理还是有的,想一想就没了。
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第一次读的时候,就很喜欢,所以后来又读过,又写过。一开始其实并不明白为何对自己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后来被生活渐渐磨平了棱角,才明白,这是一种找补。
主人公斯特里克兰,如果用世俗的眼光来看,他根本不是一个好男人,为了理想,放弃工作,抛弃家庭,爱情、亲情、友情、道德、伦理全然不顾,甚至最后牺牲了自己的眼睛和生活。这种破釜沉舟的勇气,简直勇到让人不可思议。一个人,完全脱离现实的各种牵绊,从未真心在意那低头可见的便士。
每每读到此,我都在心中质问:怎么可能?是个人都做不到。
对,他不是人,他就是个疯子。
或许,这些经典,并不告诉我们哪种生活是对的,而只是告诉我们人生的一种不可思议的可能,一种完完全全的超脱。
毛姆没有说教,只是一种呈现,他只是带给我们一种思考,震荡心灵的思考。
好多人自以为的思考,其实只是重新整理了一遍自己的偏见。就像我写字,通篇下来,好像把某个观点写透了,实际上,极有可能也只是在自己的某种偏见之中,只是自己已经学会了逻辑自洽,都是笼中人,所以,自己也特别审慎,不轻易批判人,也不随便划对错。
书的简介里有这样一句话,当时,我摘抄下来了。“人生漫长得转瞬即逝,有人见尘埃,有人见星辰,你一生真正的抉择只有一次,你应该被梦想照亮,还是被金钱照亮?”
当我为这“六便士”低头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是哪哪都没亮,月亮已经是我无法抵达的地方,只能自我安慰,就在心中放个月亮吧,无声无息的照见尘埃里的生活,也是不错的吧。
大多数的人,没那么坚贞,也没那么凉薄。没那么勇敢,也没那么坚强,普通,平凡,无甚可歌颂的、也不值得贬讽。底色很淡,淡到风一吹就散。
世间所有的如火如荼,最终都要风烟俱净……
每每想至此,我就觉得,真正喜欢的东西,能让自己获得价值感和存在意义的事,便不能放弃。我不是一个特别上进的人,但自我放弃、自甘堕落也是不允许的,能让自己变得美好一点的事,能做就尽量去做。
秋的悲凉,在于最接近冬的到来。人生的秋季,不像四季可以轮回,仅止一次,稍纵即逝的年岁,爱过、恨过、得过、失过、拼搏过、享受过,人生的大起大落都曾品尝过,已经是好的人生了。人若没有一些温暖而有力量感的回忆,如何面对孤独而寒冷的暮年。
喜欢这本书,还有一点,可能是基于主人公斯特里克兰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我曾经是个理想主义者,特别是对婚姻与爱情。
当然,现在我变了,要不然,可能我也疯了。
为什么这么说?
很久很久以前,我认为,婚姻必须要有爱情,没爱的婚姻我不能理解。
和前夫哥结婚后,我就曾经对他说过: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请一定如实的告诉我,任何结果我都能承受。但我不能承受欺骗,明明不爱,还假装很爱,这是对我的侮辱。
后来,信任崩塌,爱被十年里顽固的老问题一点一点支解掉,我再也爱不起来,爱不下去了,所以,我们离婚了。
直到离婚的时候,我仍然认为,爱不爱一个人是多么明确的事,不爱了就分开,也是多么自然而然的事。
当电影《无问东西》里的妻子刘淑芬始终拿一句“你说过要和我过一辈子”来堵丈夫许伯常的时候,我当时真的恨铁不成钢,爱都变了,说这些干啥,他要离,咱就走,不回头。
后来的后来,离婚后这两年,写情感文,读头条私信里的世间事,观现实里的婚姻百态,我才慢慢意识到,不,婚姻与爱情,两码事。许伯常爱不起来刘淑芬是真的,刘淑芬她离不开许伯常要去跳井也是可以理解的。
婚姻不是我所想象的,像两条鱼,步调一致的在深海里自由自在的畅游,有是有,但太难匹配了。而多的是鱼和水,鱼和虾,甚至是鱼和鲨鱼的故事。
爱情就是一种玄学,是一种情绪,是精神范畴。它不在于年龄,也不在于时间,当那个人到来的时候,你就会像个少年一般,为之迷恋,它的底色是热烈的红。
婚姻是社会学,是一种合作,是现实生活范畴,它不在于爱不爱,也不在于爱多久,爱多深,当婚姻在,你就会像个有归属的孩子一般,为之付出。它的底色是冷静的灰。
婚姻的有些真相,其实让人挺悲观的,这里如果要阐述,可能需要另起一篇,有机会再单独写写我们这个时代的爱情与婚姻。
我们在婚姻当中,越来越看重一些现实的,势利的,可以触摸的东西,而越来越缺乏一些高级的东西,悠远,辽阔,自由。这些东西在婚姻当中慢慢消失了。俗语有云,爱情不能当饭吃。多么扎心而又颠扑不破。
究其原因,我们的成长,已经跟不上婚姻的需要,甚至是自己的需要。
我写过许多婚外情,有读者曾经私信提醒我,写这些,你不害怕别人说你三观不正吗?我要写,便不怕说,我只是呈现,并不是在鼓励。从中看到什么,全看当事人所处的境遇。每个人的选择,都是利己的,谁也不比谁高尚。
刘淑芬就是高尚的?不,她只是可怜。许伯常就是卑劣的?不,他只是可悲。感情的世界里,是是非非孰对孰错有时也很难讲。
某位情感专家曾说过这样一段话:
人生活在这世界上,情爱所占的比重不多,可能也就5%,大多数的时间会用在工作,照顾孩子,吃饭,交朋友,学习、娱乐、发呆等等。但这5%重不重要?非常重要,就像人生的润滑剂一样,如果没有这5%的情感需求,人会枯萎,会缺乏动力,会缺失很多乐趣。
所以,我对深情的人比较宽容。至少这部分人愿意面对真实的自己,正视自己的需求。人是需要感情给养的,灵魂世界才会丰富多彩,才能感受到有血有肉的活着,否则就像一个装模作样麻木自己的机器。
朋友又发来了她朋友的朋友第四年婚外情故事,我还没有灵感开动,说真的,写了三年了,似乎什么角度都写了,这类感情,看得多了,自己都能总结出一些规律,但当事人并不觉得啊,深在其中,便会总觉得自己是个例外。
当然,感情的事,非要用个程序来套,也没什么意思,失去了本身所具有的魅力。
不管这个时代如何变迁,男人与女人,爱情和婚姻的核心都不会变,爱情的世界里无所谓进步和退步,它是唯一不可以习得的东西,它就是一种感受,一段只因某个人才能打开自己身心的奇妙旅程,这个领域,科学也好,法律也好,道德也好,都难以进行彻底的介入与干预的。
但是,人与人的情感,大抵逃不过时间的疏离与人性的薄凉。婚内也好,婚外也罢,再浓烈,再深情,都会抵达热情锐减的秋,各有各的凉。
婚内,是懒洋洋的重复,活力、新鲜,期待,希望像秋天里的落叶在秋风中一片一片吹散,只是它有钱财、孩子、世俗力量的维系,是顶饱的白米饭,没有了白米饭,生活的力气从哪里来?
而婚外,是新鲜时蔬,走过了阳光普照的夏,道德的压力,家庭的压力,金钱的压力,就会像秋雨一样落下来,凉的,寒的,弥漫至全身,过季就凉。
前者凉得麻木,后者凉得刺骨。
所以,无论是婚内与婚外,要对人性有足够的了解与包容才行,你才不会凉得麻木,或凉得刺骨。
有人说,离婚了,你对前半生有恨吗?内心也有凉凉过吗?
说真的,恨真没有。当然,也有过凉的感觉,是对一段感情有着很美好的期待,也掏过心,掏过肺,也努力过,争取过,尽力过,最后痛了,失望了,落空了,然后,转身离开。
但不麻木,也不刺骨。因为,我的内心始终相信爱情。
尽管它会变,但我相信,两个人相爱的那一刻是真的,万事万物都会变,爱要变,是多么正常的事情,是谁规定了爱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呢,那不过是我们的期待罢了,得之是幸,不得是正常。
张爱玲说过:情出自愿,事过无悔,不负遇见,不谈亏欠。我的爱情观,一直就是这16个字。
不是所谓的大度,而是你知道,每一次的选择,是基于自己本身的需要。每一次的付出,是源于自己的心甘情愿的给予,每一次的放弃,也是自己尽全力后的放手。
我们经常会听人说,真后悔,真后悔当初嫁错了人,真后悔开始了一段不应该开始的感情,真后悔自己付出了那么多的时候,其实换一个角度想,你在让自己做这些选择的时候,也有利己的考虑,不仅仅是对方的需要。
也有人控诉,TA为什么把我伤得这么深?伤得不那么深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在做什么呢?有没有自己允许的成分在里面呢?
每一程的爱里,都是因为我们本身的需要、满足、愉悦和成长。而非是用牺牲、讨好、补偿和迎合去做的交换,我的感受和需要,是我的责任。离婚于我,最大的成长是已然放弃改变别人的念头。他人的观念下面,是他的人生冰山,埋怨改变不了,指责改变不了,恨也改变不了。
对于前夫哥,他始终是孩子的爸爸,自是希望他能过得好,走出困境,有自己的新生活。
至始至终,我都要感谢有了离婚这个决定之后,他的放手与成全,我们之间没有撕逼、诋毁、谩骂之类的狗血剧情,这个原本就很痛苦的过程,并没有雪上加霜的拖沓与拉扯。
夫妻缘尽,体面的结束,各自安好,是对这段婚姻最好的尊重。
离婚两年后,认识了邹先森,一个追求理性正确的理工男,一个追求感性真实的伪文艺女, 如此不同的两个人,因彼此想要的心安与安稳走到了一起。
我们会因为不同的思维方式就同一个问题产生分歧,但尊重彼此的看法,求同存异,我们都有过失败的婚姻,更明白沟通的重要性。我们都有过不会处理婚姻问题的经历,所以我们更加关注彼此真实的感受。
一个催更的朋友说,写写你们的故事吧。我说,以后吧。
一个普通的我和一个普通的他,我们,没有多么波澜壮阔的爱情,因为我们的前半生,已经足够的颠沛流离了,后半生就安安静静的吧。
时间才能给出的答案,就交给时间,十年后,二十年后,如果我们的身边还是彼此,如果我的头还没昏眼还没花,再来写我们后半生的故事吧。
以上这些文字,写在秋天。
日光要短了,蝉声也要收了,可大家的故事,还长着呢,我慢慢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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