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科学世家李约瑟将北宋人沈括誉为“中国科学史上的坐标”。这句评价蛮有高度,但对沈括来说,却是不全面的。因为作为科学家的沈括,同时还精通文学、数学、物理、化学、地质学、气象学、地理学、农业、医学等等,说他是“北宋达尔文”,丝毫不为过。
而达尔文当年不曾做到的事情,沈括也做到了,他同时还是一位军事家、外交家:他曾经大败西夏雄兵,与辽国使臣斗智斗勇,维护了大宋的尊严。
但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沈括虽然把文科、理科都搞得很出色,但却在思想品德上不合格。
王安石认为沈括是反复无常的小人,不可亲近。而大文豪苏东坡更是差点被沈括的一通小报告害死。
那么,沈括当年到底都做了什么,才让他成为如此令人捉摸不透的存在呢?
一、沈括其人
沈括是北宋时期浙江钱塘(今杭州)人,他生于公元1033年,卒于公元1097年,享年65岁,几乎经历了整个北宋的黄金时代。
沈括出生于一个官宦之家,父亲沈周和祖父沈英曾任大理寺丞,外公许仲容曾任太子洗马。
因此,沈括年少时跟随做官的父亲宦游,到过不少地方,增长了不少见识。同时,他还十分勤奋好学,14岁时就把家里的藏书都读完了。
公元1063年,沈括考中进士,任扬州司理参军。3年以后,他入京做官,并开始积极参与“王安石变法”。
在此期间,沈括先后担任集贤院校理、提举司天监、军器监、三司使等职,完成了《浑仪议》、《浮漏议》、《景表议》、《修城法式条约》、《营阵法》等著作。他还出使辽国,考察了当地的山川险阻及风俗人情,绘制了《使虏图抄》,上于朝廷
公元1077年,沈括出任宣州知州,2年多后,著名的“乌台诗案”爆发,沈括作为举报者亦参与其中。
公元1080年,沈括出任延州知州。延州是北宋与西夏相邻的战略要地,沈括到任后,努力整顿办,苦心经营,组织练兵,多次取得重大胜利。
公元1082年,西夏军大举攻宋。沈括奉命坚守西北重臣绥德城,稳定了关中局势。但因为宋军整体指挥调度失误,还是失了永乐城。
沈括因此也被牵连其中,被降职为均州团练使,其仕途也就此结束。
公元1087年,沈括完成了“天下郡县图”的绘制工作。第二年,他移居润州(今江苏镇江),购置了一处园子,并命名为“梦溪园”,从此在这隐居,直到8年后去世。
在这里,他完成了自己的主要著作《梦溪笔谈》,此外还有一部农书《梦溪忘怀录》以及一部医书《良方》。
纵观沈括一生,虽算不上功勋卓著,但几项重要贡献也足以名垂青史。而他之所以留下恶名,则与另外两个大佬有关,他们就是苏轼和王安石。
二、“沈括是小人”
公元1069年,王安石被宋神宗拜为宰相,从此开始了他大刀阔斧的改革。
沈括积极参与变法,受到了王安石的重用,成为管理全国财政的三司使,并多次作为钦差大臣视察地方。
为了赢得王安石的好感,沈括总是报喜不报忧,汇报说新法获得了广泛的拥护。
然而,苏轼的所见所闻与沈括所言根本不一样,他指责王安石的变法是误国误民,给北宋带来了深重的苦难。
然而因为变法派得势,苏轼自感势单力薄,于是主动要求下放杭州担任通判。
公元1073年,钦差大臣沈括到了杭州,除了视察新法实施情况,还与曾经有过短暂共事经历的苏轼叙了叙旧。临行前,沈括专门向苏轼讨要了其最近写好的诗文,回京以后,他就逐字逐句的加以研究。
没多久,一篇经过沈括加工注释过的苏轼诗文被呈给了宋神宗和王安石。
沈括向朝廷举报说:苏轼故意在诗文中诋毁诽谤新政,藐视朝廷、讥讽皇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古代的诗文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因为过于言简意赅,容易被主观意会,产生一些理解错误。
沈括为了陷害苏轼,向王安石表功,就这么寻章摘句,故意制造了这么一份举报材料。
然而,对趋炎附势的沈括,王安石并无好感,他反而说“沈括壬(小)人,不可亲近。”
不久以后,李定等变法派的官员,参考沈括的做法,也炮制了一份苏轼欺君罔上的材料。这直接导致苏轼被打入大狱,这就是“乌台诗案”。
苏轼在此案中遭到重大打击,若不是太皇太后曹氏、王安石等人最后伸出援手,他险些丧命于狱中。而与苏轼来往甚密的司马光、曾巩、黄庭坚等29人,也都遭到了处分。
沈括虽然算不上是“乌台诗案”的主谋,但李定等人的材料,正是在沈括的基础上加工深化而成的。
而王安石评价沈括为“小人”,沈括一点也不冤枉。就在王安石被罢相后,沈括立即与他划清了界限,他还立即向新任宰相吴充递交了一份汇报材料,历数变法以来产生的种种弊端。
吴充也看不起沈括的为人,于是转手又呈报给了宋神宗。宋神宗看了这份材料后十分恼火,当即就把他贬出京城。
所以说,尽管沈括是科学史上里程碑式的人物,是“北宋达芬奇”,可是在人品上,他是有污点的。
有人说,当时北宋朝堂上存在着新党与旧党之争,沈括被迫站队,实属无奈。
但我们必须看到,当时朝堂上的争斗,许多只是政见之争。斗争双方虽然争得死去回来,但私下里却都是正人君子。
当年的“乌台诗案”,宋神宗本来要杀一儆百、置苏轼于死地的,但作为苏轼之敌的王安石却站出来为他说话:“岂有圣世而杀才士者乎?”一句话,让苏轼终免一死。
所以说,沈括的人设,成于其“达芬奇”般的才华,却败于两面三刀的投机钻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