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的相宇被妈妈送去了乡下的外婆家,外婆年纪大了,不能说话也不识字,这让一直生活在城里的相宇,从一开始就无比嫌弃这个时常脏兮兮的老人。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连游戏机电池都没得卖的乡下生活,也尤其让他崩溃,他开始越来越不懂事。
他偷偷将外婆的鞋子丢掉了,却不知那是贫穷的外婆唯一的鞋子,所以后来外婆只能光着脚去挑水,但在崎岖而布满石子的山路上,外婆即使再小心翼翼还是轻易受了伤。
相宇有一点愧疚,但很快又被内心的那点烦躁说服了,所谓的子不教父之过,前几年母亲和父亲离婚,他跟着母亲生活,却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这个外婆。
母亲十七岁就离开这个地方了,连她自己都讨厌,又怎么能要求孩子能接受这个地方呢?
但外婆很爱这个刚回来的外孙,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可以选择包容,她知道孙子肯定不适应乡下的生活,所以尽可能满足他提出的要求,纵使他说的那些她都不懂,但她还是渴望能和外孙亲近亲近。
女儿不常回来,十七岁离家,对她来说是逃离,这里太穷了,穷的让人丝毫看不见出路,她不怪女儿,当她带着孙子回来的时候,她真的开心极了,难得准备了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但女儿看都没看一眼,留下孙子就准备走了。
外婆想让女儿住一晚,比划了半天,她只是说因为新开的小店破产,她得立马回市区找工作,也才能生存下去,外婆便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女儿说外孙起码要在这里呆三个月,看他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老人就明白了孩子不喜欢这里,但她依然很开心,开心拥有了这个难得和他相处的时间。
小孩子爱捣乱,在她鞋子上撒尿,她都知道,拿去用水洗一洗,也就没关系了,人老了没那么多讲究,只是有次不知怎的,孩子说的什么她也不懂,惹他恼火的把她的鞋子给丢了,她找不到,家里又没有其他的鞋子,她就只能光着脚了。
乡下离镇里还有点远,得坐几小时车,老人不识字,不知道该坐哪个车,也不知该在哪里下车,但她认得人,每次认准了那个司机,那老师傅也乐意捎着她,到地了也会告诉她。
只是有次和外孙一起出去,他和她的小伙伴坐在一起,怕丢脸,说什么都不让她上车,小孩子觉得不过是换一个车次的问题,殊不知对老人而言,她从来就只知道这一趟。
回到家的相宇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外婆回来,他这才意识到有点不对劲,这一趟没有,下一趟总有了吧,怎么回事,她到底坐的哪班车?
黄昏降临,临近傍晚的时候,外婆的身影才出现在路的尽头,大概要多年以后等相宇长大了才能回味出,这一天的外婆吃了多少苦吧。
老人年纪大了,一瞬间和这个世界脱了轨,她跟不上孙子的世界,却依然想用她的方式好好爱他。
有次相宇比划了半天,她听出好像是孩子想吃鸡,于是第二天她一早就出去了,老了早已没了什么生活来源,但好在镇上的人差不多都认识,好说歹说,还是让她带回了一只老母鸡。
回来的时候下了很大的雨,她到家的时候才发现孩子已经睡着了,安顿好他,便开始杀鸡炖鸡,等外孙醒来就可以吃了。
只是她不知道,她完全误解了孩子的意思,孩子想吃的是炸鸡,但她没听说过,也没吃过,于是相宇又发了一顿脾气,还打翻了米饭。
老人只觉得自己笨,又小心翼翼把饭捡起来,掉地上也怕浪费,也因为淋了雨,这会儿已经觉得头晕了,大概还有点感冒。
相宇发个火就又睡着了,半夜醒来觉得肚子饿,忍不住吃了外婆炖的鸡,他这才发现味道还不错,可怜老人一口都没尝,还让自己生病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婆还没有起来,相宇大概明白外婆是生病了,决定自己做饭,但只有自己动手的时候才发现,一切从来没有那么容易。
相宇才七岁,纵使他慢慢明白了外婆的不容易,但从小养尊处优的他依然有很多东西不明白,比如死亡或是告别。
外婆带着他一起去看了她的老朋友,年纪大了,随时面对死神的每一天,都是在人生的这条路上倒计时前行。
相宇不懂这些,现在的他想着的依然是如何用家里东西换点钱,好去买那个看上好久的娃娃。
他自己用拖车拉去了镇里,然后心满意足的带着战利品回来了,可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腿上全是口子,又因为被一条疯牛追,别提有多狼狈,而当他看到外婆的那一瞬间,才觉得脆弱背后有了依靠。
这是他彻底和外婆靠近的一瞬间,却也成了离别倒计时的开端。
时间好像一直是这样残忍,等到我们终于懂得那份爱的奉献的时候,往往已经晚了。
相宇要回去了,妈妈来接他,头天晚上他告诉外婆,因为你不能说话,所以你打不了电话,但你要给我写信,你发一张空信我就知道你生病了,会尽快赶来的,知道了吗?
他一遍遍教外婆识字,只有两句,一句是我生病了,另一句是我想你了,还给外婆的针眼全都穿上新的线,害怕外婆自己穿不上,他在那一瞬间真正把外婆当家人,却还没有明白过来,或许这一次分别就真的是最后一面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一直是这个社会最残忍的真相,而对无数的空巢的人来说,他们所守望的或是所等待的,永远是这个世界让他们放心不下的牵连。
有的孩子因为故乡贫穷而离开,而狠心的切割,千方百计想要摆脱,却不知对于那一群留下来的人来说,落叶归根,人在哪儿,家就在哪儿。
这是韩国电影《外婆的家》里的剧情,作为一部非常优秀的高分剧情片,外婆出现的每一瞬间,都非常让人泪目。
很多人觉得故事里的小男孩儿尤其不懂事,但这份横跨在时代面前的代沟,却并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
反而因为他的转变才让我们看清了一份最真挚的感情,故事涉及了很多方面,但那份感人至深的亲情始终是最让人难以释怀的。
其中扮演外婆的演员金亦芬,1926年出生在庆尚北道,在老伴去世以后,她靠院子里的100多棵胡桃抚育了1男2女。
她在只有8户人家的山沟(电影拍摄地)里生活了一辈子,在自家院子偶然被导演发现,开始她拒绝出演这部影片,原因是剧中人物穿的衣服太脏,怕给儿子丢脸。
她没有任何演出经验,却电影呈现的每一瞬间,无不让人泪目这样一位对所有人来说亲切而相似的外婆。
就像我们小时候回到家,外婆也总会准备一大桌子平常他舍不得吃的东西,或是那些已经过期的零食,他们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把最好的留给我们。
而在我们意识到年纪已经成为他们的世界里最不可回避的问题的时候,我们也才会发现,或许每一次见面,就少一面了。
电影有一个场景特别让我触动,老人来到镇里和其中的一个老友会面,年轻时候的他们如何,早已在他们脸上看不到任何痕迹,但那位老友因为腿脚瘫痪,如今已被困在了这一个小地方,她对外婆说“下次来记得也还要来看我,死前一定要再见一面”。
没有谁比他们更清醒,他们知道自己的生命油灯即将枯竭,他们从来不怕死,只是希望那些让他们操心的一切,都是可以自食其力的去面对这个世界了。
没有人能够逃脱,但我们究竟应该给那些孤独的老人一个怎样的晚年?年轻人以为自己的生活奔波,时间漫长,即使是报答也可以慢慢来,殊不知老人们一刻也等不了。
请答应我,如果你家里还有老人家,请珍惜每一次见面,好好陪伴他们,也请重视每一次告别,好好和他们说再见。
感谢阅读!图片来自电影《外婆的家》
撰文/深海里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