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编按:徐志摩说:“我这一生的决定,大抵都受感情因素的影响。”
负了张幼仪,失了林徽因,牵了陆小曼,人生短暂,爱恨分明。
世人提到徐志摩,会想到他抛妻弃子,对朋友的女儿任性示爱,又与好友之妻结为连理,认为他是一个浪荡的花花公子。但也请不要忽略他的单纯秉性,锦绣文章,和赤诚之心。他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成为了一个偏激到极致的浪漫主义者,他这一生都在寻求真我。当所有的爱恨情仇、尘世过往,成为了回忆。留下来的,是他美好的诗歌,如今让我们在他的诗歌中,感受他的真性情。
雪花的快乐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
翩翩的在半空里潇洒,
我一定认清我的方向
——飞扬,飞扬,飞扬,
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
–
不去那冷寞的幽谷,
不去那凄清的山麓,
也不上荒街去惆怅
——飞扬,飞扬,飞扬,
——你看,我有我的方向!
–
在半空里娟娟的飞舞,
认明了那清幽的住处,
等着她来花园里探望
——飞扬,飞扬,飞扬,
——啊,她身上有朱砂梅的清香!
–
那时我凭藉我的身轻,
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
贴近她柔波似的心胸
——消溶,消溶,消溶
——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解读
《雪花的快》这首诗,借雪花漂泊而没有归宿来暗示自己寻求感情家园的苦心,并诉说自己愿意以失去自我为代价。
照沈从文的看法,是为爱所煎熬,略返宁静所作的低诉。卞之琳认为,从音节美方面说,这是徐志摩最好的诗。
过去,有批评家说这首诗表现了徐志摩的低级下流,他们说这首诗不过是一首色情诗,诗中所谓徐志摩的“方向”,就是往女人的胸脯里钻。这是一种“正人君子”的艺术鉴赏,现在很少有这种鉴赏家了。
实际上,这是一首很传统的诗,诗中的两个基本意象雪和梅,正好是传统诗词里最常见的。即使是照正人君子和卫道者的眼睛看,梅、雪也是很高雅洁白的意象。
难得的是,徐志摩这首诗的确写得潇洒,很轻松,欢快,活读,见不到徐志摩后来诗中那种苦涩和忧郁。这是徐志摩早期的话,这时他毕竟还年轻,对生活抱有希望,即使曾经历过一些挫折,仍然保持着对未来的追求。也许这时候他正看出了生活的希望,爱情的希望,因此这诗的调子节拍是轻快的,酣畅的,美的。
诗人找到雪花这个意象来寄托自己和比况自己,真是再恰当不过了。透过雪花这个意象,诗人最贴切地抒写了自己的性灵。“翩翩地在半空里潇洒”,正是诗人离了婚而又正在追求理想爱情的状况的最妙写照。
刚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包办婚姻里走出来的徐志摩,确是潇洒的。但潇洒不等于是“出世”,所以诗人说他的方向是在这地面上,也就是说他热爱生活,他要拥抱生活,也就是他在另外场合说过的“诗化生活”。
他性灵的深处确是这样:不恋幽谷、山麓、荒街,不愿意冷漠、凄清、惆怅。
也许可以说徐志摩这诗是写得有几分调皮的:在这首雪对梅的恋歌的结尾二节,忽然出来一个“她”,接下来才顺理成章:雪花才沾住、贴近和溶人她的柔波似的心胸。
当然这是大胆的。这样的诗句,在男士们私下的情书里,也许司空见惯,但要登大雅之堂,很多人没有这个勇气。
所以,有理由认为,徐志摩是把诗当成情书来写的,他的诗是写给他爱的人的,他的诗里都有他的爱情故事,这就是他所说的“诗化生活”。
(内容来自蓝棣之《现代诗名著名篇解读》仅供交流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