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水一个姓赵的男子,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葩。这么说,一点也不冤枉他。
一天这家伙从城里不知道干了什么鸟事回来,路上遇见一位美人哭得梨花带雨,当下便魂不守舍地痴呆呆地看着,似乎还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美人有点恼了,本来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不想竟被一个陌生的男子直盯盯看着自己哭花了妆的样子。于是双方发生了以下这段对话:
女:瞅什么瞅?
赵:这荒郊野外,看你哭的这么伤心,我的心都碎了。
女:我老公抛下我死了,雨女无瓜。
赵:你这么年轻,赶紧找个人重新生活呀。
女:我这人生地不熟的,找不到呀,若是有人愿意娶我,当个小妾我也心满意足了。
赵:你面前不就有一个这样的人嘛。
画风有点诡异,这样土味情话的杀伤力还是蛮巨大的。
恰如金风玉露一相逢,赵某说我家离着有点远,要不我找个马车来接你去吧。美女说,不用的,我自己走。说完便一阵风地走在前面,休迅飞凫,飘忽若神,赵某屁颠颠地跟在后面乐不可支。
一到家就充分展示了一个贤妻良母的潜质,像只小蜜蜂一样勤快。
不可避免地光阴如箭日月如梭,快三个年头了。
奇怪,难道是丁克么,近三年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没天理。
一天女子忽然对赵某说,我要回去了,感谢你这三年来的恩爱。赵某大惊,你不是说你没有家么。女子回道,我那是随口说的,我的家在金陵,父亲在那里开了一间很大的药铺,你以后想再见的话,可以带上一车药去金陵找我,顺便也可资助你一些做生意的资本。
一如当初相见时候一般,赵某说我给了雇车马送你回去吧。女子说,不用了,又像风一般走了,赵某跟在后面追都追不上。
果然是个风一般的女子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这赵某又落下个孤家寡人的结局。时间一长,不免思恋其美人在家的好处,更有可能是实在混不下去了,于是采购了一些药材赶往金陵。歇息停当之后,将药材放在客栈中,换上一身簇新的衣裳,出去到大街上寻找当年离家出走的妻子。
不知不觉中走到一家药铺门前。
药铺的掌柜一看到他就说,我女婿来了。
然后很热情地将他迎进屋里。赵某一看其妻子正在院中洗衣服,看见赵某进来一点反应也没有,手中的棒槌依旧挥舞得翩若游龙,面前的一堆脏衣服比曾经的枕边人更重要。
赵某尽管奇葩,但也感觉脸上挂不住,于是回头便要出门。这时老人实在看不过眼,一手拉住赵某,说,吃完饭再走吧。这一切那女子看在眼里,但依旧无动于衷。
老人赶忙叫女儿去做饭,父命难违,女子只好起身置办了一桌酒菜。
闲言少叙,这餐饭吃的尴尬无比。席间,老人与女儿悄悄地商量多给一些钱给赵某。
女子悄声劝阻道,他福分薄,给多了他承受不起,只要略微给一点就可以了,再给他一些药方,他就终身受用无穷了。老者又问,那他带来的药材怎么办?女子答道,我已经将他带来的药材全部卖掉了,钱在我这里。
于是老者再也不言语,在送赵某出门的时候,将药方和钱一并给了他。
赵某也不推辞,带着老者的馈赠回到了沂水。
不过,这次再也不像前几年从城中回家那样,一路平淡无奇,没有艳遇,也没有意外。
人生不会处处有奇遇,这或许更像是生活的本来面目吧。
赵某回家之后,拿着这些药方一试,果然灵验无比,于是就靠着这些药方,无妄无灾、衣食无忧地度过了一生。
据说,至今沂水还有人记得他的药方。其中有一个方子是:
用捣蒜的碓窝接茅檐雨水,混合在一起洗瘊疣,效果十分明显。
写在最后
这是一个闪婚的故事,缘来则聚,缘尽则散。
你时常有病,我永远有药。这场治愈性的人生奇遇中,那个赵某表现的叫人恨不得抽他几个大耳光才好,从天而降的幸福对他来说是一种消受不起的奢侈品。最后还是那个女子念及旧情,才是他后半生不至于了穷困潦倒,也算是一种恰如其分的福报。
就如最近很火的一曲娱乐圈的离婚事件。他不爱我,一句话就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这个故事中的女子更像是聊斋版的阿娇。
聊斋中的主角不用说都非凡人,这个金陵女子也不例外,尽管蒲松龄老先生没有写出她究竟是仙还是妖,但对她的命运还是寄寓着深刻的同情。所托非人,才会最终有缘无分,到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但还是念及夫妻旧情,放条生路,使赵某不至于下半辈子拮据难捱,也算是有情有义、好聚好散,各自生欢吧。
至于最后蒲松龄老先生闲笔给出的那味药方,是否真的有效已不很重要,毕竟聊斋志异不是本草纲目,姑妄说之,不过似乎也意有所指。联想赵某的奇葩表现,或许对那个金陵女子来说,他更像着这则药方中提到的瘊疣,捣蒜的碓窝就像她给的钱,茅檐雨水就像是她给的药方,对他还是十分有效的,不至于后半生过的太过凄惨。世间诸多是是与非非,都只不过聊博一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