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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渡】第153期‖施远方诗选

施远方,1984年生人,在职研究生学历。系云南省作协会员。在《中国边防警察》《边疆文学》及纵横文学网等多家刊物、网站发表诗歌、散文、小说、评论、歌词等习作200多万字,出版有《煮熟的冰》《路过岁月》《茶海墨涛》等诗文集、评论集、长篇小说7部。

◎最后七朵茶花

再舍不得喝了,封好口,静置书桌上

回想着那只肥嘟嘟的小手

被小脚尖踮起,撑到小茶树顶上

犹豫着,采哪一朵才好

那情景,像极了小雨儿

终于落在心仪的小花朵上的欣喜

想到这,就有小风亲吻我的脸

还有她的。她从鬼针草中走出去

小红裙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

扎满利箭,她没有哭,没有恐慌

她的小脸上,汗珠被笑容举起

像粉红的荷。我腹中已经装了太多

小花的清香,为此,她曾一手端着

小小的竹编果篮,一手抓紧了大竹梯子

缓缓攀到房顶,要让阳光把多余的水分

去掉,把更多的香气放进去

想想,为她脱下战袍时

她欢快地在阳光中嬉闹的样子

我就像一堵山谷阴暗处的石壁

被细水擦亮

 

◎风吹麦浪

风吹麦浪,鸟儿的鸣叫已被麦粒没收

远征的时光,再也回不到故乡

青黄相接,落日被永远挂在了麦芒上

晨曦的金黄,在根部吟唱

风吹麦浪,一粒麦子叫醒下一粒麦子

相约去远方。路途遥远,它们互为故乡

总要卸下妆容,赴一场盛宴。金装的麦子

做好了准备,肤色越来越接近衣服和泥土

在夏天,在风中,烙麦饼。它心如雪白

我心如白雪,我们是彼此的故乡和远方

 

◎春天拒绝哭泣

岸上一棵老松,胜过满山春色。春雨迟迟

江河被借去太多流水,仍排不尽悲伤

雨似乎已经死了。春天拒绝哭泣

心若活着,风暴就造不出沙漠,希望就仍有脉搏

做一只乌鸦吧,在雨冢中,种植一副铁心肠

给万物饮血,春天依然香盈天地

假如心如大海,雨水只是多余

假如爱如长天,万山都是彩虹

假如我们彼此深爱,总会有一场大雨

为我们笑个痛快,花儿终将盛开

春天拒绝哭泣,风暴过后

沙漠会开出花朵。因为我们爱过

 

◎暗室华尔兹

舞者通常起得很早,那样

黑暗才会早一点释放出内心的光芒

暗室里的舞蹈,一定会

被黑透了的大玻璃镜

刻下来,像唱片

刻录下了那些被称为歌曲的声音

有的唱片太黑,太黑了,所有声音

都会被吞没。而唱片不会停止转动

绝不会。无声,绝非无形。黑色也是一种光芒

是矗立在光明之前的一堵高墙,一块巨盾

多少年来,光芒们并不四射,井水不犯河水

多少年来,舞者们不戴手套

躲在暗处,他们穿着薄如蝉翼的

红舞鞋。她们都是风中舞动的树枝

根在暗处,所有星星都是它们结出的果子

 

◎一棵逆风的树

我要种下一棵逆风的树,让它把风

逼回青萍之末。所有的鸟巢,能得安宁

不必担心树下狐狸的甜言蜜语,狐狸自有它的洞穴

在与春天平行的角落。考拉不会沉睡

狗熊有蜂蜜可吃。开一百种花,结一千种果

即使站在漫天风沙里,依然让人相信

青春和爱情。即使萎缩的皮再也护不住空空的心

依然能给焦土吸入蓝色的空气,让云彩找到

返回大地的路,让黑色的蝙蝠安家

不被顽童的烟火,熏的流离失所

请给我一棵小苗,或者一粒种子

请给我一方小小的土地

和一个平静的日子

把它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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