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非常荣幸能够给一个非常宏大的题目,做一个阐释:百年沧桑,从东亚病夫到民族复兴。
近代中国历经苦难,我们没有胜过,我们一败再败。第一次鸦片战争失败,南京条约的签订,割让香港,赔款2100万两。第二次鸦片战争接着又失败,对方都是很少的兵力。第一次鸦片战争,英国军舰28条,军队15000人,第二次鸦片战争英法联军25000人,长驱直入北京,杀人放火,将圆明园付之一炬。
八国联军入侵北京的时候,我们达到空前的虚弱。很多人说八国联军,8个国家打我们,我们如何打得过?但我说你看八国联军来了多少人?
日军最多8000,俄军4800,英军3000,美军2100,法军800,奥地利军队58人,意大利军队53人,八国联军1900年8月3号从天津向北京攻击出发,满打满算18811人,就这点兵力。还有7000德军在海上,来不及赶到,都等不及了,向北京攻击出发,10天之内攻陷北京,而北京一带的清军十五六万,义和团五六十万,我们挡住了没有?没有挡住。
中国近代以来这种衰落,这种无力,达到极致,一个大国衰弱至此。多少先进的中国人就为了摆脱衰亡,历经选择。洪秀全的太平天国不就是选择吗?你看太平天国的意识形态,天父天兄,其实就是基督教义的中国化。我们在完成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之前,洪秀全完成了基督教义的中国化,用这套改造中国,可能吗?不可能的。
所以洪秀全失败,镇压洪秀全的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他们推出了洋务运动。中国的大问题在哪?器不如人,机器制造、科学技术不行,一定要搞上去,学习西方的先进科学技术。洋务运动30年,最大的成果北洋水师,1894甲午海战,全军覆没,一条舰都没留下来,洋务运动失败,日本联合舰队一艘未沉,北洋水师全军覆没。
洋务运动失败,康有为、梁启超出来了,君主立宪,认为曾、左、李的“器不如人”太表浅了,中国的问题出在哪了?制不如人,制度层面出问题了。
梁启超讲,唤起吾国千年之大梦,实自甲午一役始也。制不如人,体制出问题了,要改制,戊戌维新就是改制。孙中山的辛亥革命也是改制,建立共和。君主立宪没有成功,戊戌维新失败,但是辛亥革命成功,共和建立了。
后来我们有个片子叫《走向共和》,认为共和的成果被窃国大盗袁世凯给偷窃了。但是我说你如果全面地看,袁世凯1916年就死了,袁世凯死后12年,我们实验了12年共和,结果怎样?北京九易政府,24次内阁改组,换了26届总理,军阀混战,生灵涂炭,共和也没搞成。所以1919年的五四运动,已经打出旗号了:打倒孔家店。
五四运动讲“器不如人”“制不如人”都太表浅了。中国的问题是什么?思想文化不如人。要彻底抛弃中国思想文化、孔孟之道。我们当年这种思想的偏激和极端,认为万事归罪于一点,找个替罪羊,只要把它解决,就全都解决了。当年“打倒孔家店”的旗号,与今天遍布全世界的孔子学院,形成多么大的反差。
我们今天看来,孔子没有妨碍我们走向现代化,我们出了问题,不是孔子的问题,是我们自己的问题。但我们今天讲这些人,没有丝毫否定他们的意思,他们都是探索者,他们都在探索一条摆脱灭亡的路径。从洪秀全到五四运动先驱,他们都是这样的人,他们都有缺点,都有错误,都有问题,但他们都是探索者。他们为了民族不要灭亡,做了这样的探索。
我们后来探索,是在他们基础之上的,我们今天讲中国梦,当时中国社会也有中国梦。当年清华大学教授林语堂回答他的梦想:只希望国中有小小片的不打仗,无苛税,换门牌不要钱,人民不必跑入租界而可以安居乐业的净土。
我们今天很难设想这是什么样的中国,我觉得距离非常遥远了。可是很遥远吗?七八十年前,八九十年前中国就是这个样子。
燕京大学教授顾颉刚的梦想是:没有人吸鸦片,吞红丸。这是最重要的事,这种嗜好延长下去,非灭种不可,任凭有极好的政治制度,也是无用的。
只要吸毒,什么制度都救不了你。
上海大学者施蛰存,他说他的梦想:中国人走到外国去不被轻视,外国人走到中国来,让我们敢骂一声洋鬼子。你知道,先生,现在是不敢骂的。
施蛰存在上海,上海外滩,华人与狗不许入内。你骂谁?你敢骂吗?你不敢骂。
当年这些知识分子,中国社会的良心,他们的呼吁,他们的梦想,集中在一起就4个字:民族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