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赫赫扬扬的王熙凤,一遭身死,结局如何?有一个说法是被破席卷身扔到了乱葬岗。那真相是这样么?一定不是。
八七版电视剧《红楼梦》本着“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的原则,设计王熙凤死后暴尸荒野,被很多人信服。看似有理,实则不合理。具体有几点值得商榷。
[一]
后面便是一片冰山,上面有一只雌凤。其判曰:
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
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王熙凤判词说的清楚,她的气运处于末世很短暂。空有才华无力回天。结局被贾琏设计“休妻”,万念俱灰回到王家还有更惨的事等待着他。
王熙凤被休,贾家会将她的嫁妆奴仆都一同遣送回王家。王熙凤父母在金陵,但王熙凤不会回金陵。 女儿巧姐儿年纪尚幼,她哥哥和叔叔都在京城,自有收留她之地。“哭向金陵”是指回到王家,并不是回金陵。
王熙凤肯定是回哥哥王仁家暂时落脚。她的嫁妆、奴仆一堆人口,王仁并不愿意接收,会遣散大部分。只剩下平儿几人和嫁妆傍身。
王熙凤被休名声不好,哥哥、嫂子颇多怨言。王仁通“忘人”,也就是不是人(卜世仁,记住)。她本就有病,哥哥嫂子不待见,气怒攻心病情加重。不想贾家此时犯事,王熙凤之前罪恶颇多,被休后也难逃身陷囹圄。
[二]
贾家抄家,树倒猢狲散。巧姐儿父母都被抓,她一个小孩子无家可归,只能投靠舅舅王仁。
根据贾芸求助舅舅卜世仁遭拒的情节影射,巧姐儿绝不会卖给妓院被刘姥姥救出,刘姥姥也没那个能力。更不可能跋涉千里,古代有严格的人口流动限制。刘姥姥年纪太大,想出门太远基本不可能。
巧姐儿像堂兄贾芸一样求助舅舅,结果舅舅“忘人”,并不帮助他,将她拒之门外。事有凑巧,出门遇到了闻讯赶来的刘姥姥,救了无家可归的巧姐儿。一如醉金刚倪二帮助了贾芸。
刘姥姥带着巧姐儿(不排除陪在巧姐儿身边的是平儿)去探望王熙凤,王熙凤当即决定让刘姥姥收养巧姐儿,给孩子一条活路。巧姐儿抄家罪臣之女,舅舅都不敢收留,刘姥姥收养要冒很大风险。
刘姥姥知恩图报,仗义收留巧姐儿,堪称醉金刚倪二一般“侠义”。王熙凤病入膏肓,已经处于“血山崩”边缘,安排好女儿巧姐儿,她也算了无牵挂。
[三]
【聪明累】“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呀!一场欢喜忽悲辛。叹人世,终难定!”王熙凤肯定没能走出牢狱,最终死在了那里。不过她死后的身后事并非无人料理。
第一,王熙凤是罪犯,在监狱中死去,官府不会管,而是会通知家属领回尸体。
王仁因贾家抄家不敢收留外甥女贾巧姐,王熙凤已经被休是王家人,她个人犯罪与王仁无碍,没道理不管王熙凤,任其抛尸荒野。起码从“狠舅”来看,那时候王家还没像贾家那样一无所有。
第二,小红和贾芸曾去狱神庙探望王熙凤和宝玉。第二十七回【甲戌侧批:且系本心本意,“狱神庙”回内方见。】【甲戌:凤姐用小红,可知晴雯等埋没其人久矣,无怪有私心私情。且红玉后有宝玉大得力处,此于千里外伏线也。】
从脂砚斋两条批语的提示看,小红、贾芸对贾宝玉尚且有情有义,对有知遇之恩的王熙凤,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王熙凤死后,可以肯定无论谁敛葬,小红和贾芸都会协助处理,不令她曝尸荒野。
对此,八七版电视剧《红楼梦》中,王熙凤破席卷身被扔在乱葬岗的说法,只能是一个角度。联系实际情况,可能不会如此。
第三,平儿会一直陪在王熙凤身边。王熙凤死,平儿无论怎样都会处理王熙凤身后事。最不济也会找到刘姥姥帮忙,将凤姐儿一口薄棺敛葬。平儿命虽平平却不是坏,她最可能也投奔在刘姥姥处等待贾琏平反。
所以,王熙凤的身后不会曝尸荒野,一定会入土为安。“金陵十二钗”各有薄命,薄命不等同于结局凄惨,更不会凄惨到无人下葬的结果,完全可以放心。
另:关于奸兄是贾芹不错。但“狠舅奸兄”的顺序是先有狠舅,再有奸兄。古人讲究叶落归根,不排除王熙凤死后,巧姐儿想将王熙凤灵柩放置铁槛寺(铁槛寺是家庙不会被抄),遭到贾芹这奸兄讹诈欺凌。
注:“狠舅奸兄”卖巧姐儿牟利,并不符合原文线索,故君笺雅侃红楼不采用此说法。
文|君笺雅侃红楼
本文资料重点引自:
《周汝昌校订批点本石头记》80回本 ;
《红楼梦》程乙本·启功校订;
《红楼梦》绘全本·清·孙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