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洋过海半年多时间后,将近300名罗兴亚人终于来到了印尼,这296名以妇女和儿童为主的罗兴亚人于2020年9月7日清晨抵达印尼亚齐省北部。
自2015年危机以来,人数最多的一组缅甸罗兴亚难民在海上滞留了约7个月后,终于抵达了印尼。不幸的是,在路途中,这些难民中已有数十人在海上丧生。
近年来,全世界的目光都在关注缅甸西部若开邦的罗兴亚冲突,但在缅甸北部邻近中国的克钦邦,却也有另一场“宁静的杀戮”。
2018年起,缅甸加大对缅北的克钦邦独立武装部队的镇压,发生规模性的迫害,超过1万以上的难民逃跑到两国边境地带,甚至许多老人、小孩躲藏丛林之中。
缅甸为了歼灭克钦独立军,进行连串空中打击,生灵涂炭,却因为地处偏远,相较罗兴亚的大批难民数量,克钦族的苦难,却没有受到国际社会的太多关注。
壹
什么是克钦邦冲突?
紧连中国云南的克钦邦,位在缅甸东北方,首府是密支 那,是缅甸盛产翡翠玉石的重要产地,该地长期与中国进行边境贸易。近年在克钦邦建水坝发电,却也因遭到抗议而停工。
自1961年起,克钦独立解放军与缅甸中央军队,长期发生大小不断的军事冲突至今,即使联合国及多个人权组织,多次呼吁缅甸军方停止武力攻击,国际团体进入克钦邦救援的要求,也经常遭到拒绝。
缅甸各民族邦与复杂的族群关系当中,昂山素季仍是最大的交集,民众仍对她抱有希望,她率领的全国民主联盟,在2015年胜选,2016年正式与军政府筹组政府,一跃成为执政党。
但缅甸长期累积问题,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决,虽因法律排除有外籍亲属人士,不能担任领导人的“条款”,全民盟却创建“国务资政”一职,让昂山素季成为缅甸实际上老大,但仅能掌管教育、文化、外交、经济等事务,军事、内政仍牢牢掌控在军人手中,要如何平衡缅甸军方旧势力以及文人政府,昂山素季一直如履薄冰。
克钦邦邻近首府密支 那的八莫,位在伊洛瓦底江上游,镇上尘土飞扬,市场堆满传统农产品,以及来自中国、颜色鲜艳的各类生活用品,毕竟,对于缅甸边境物资仍旧缺乏,来自中国的运输补充,乃是最便利且价格低廉的选择。
在克钦邦的几个镇上甚至村落,几乎都可以看见或大或小的教堂,更有超过一所以上的教会,也是外籍宣教士,长期透过慈善救助,以及随着开放,加大宗教信仰的自由,只是,仍以佛教信仰为主的多数的缅 族,仍埋下对于穆斯林、基督徒的敌视与冲突,缅甸宗教自由,却不互相包容,仍是目前许多东南亚国家的现实写照。
贰
英国“分而治之”埋祸根:基督信仰超过90%的边境克钦邦
与缅甸多数人信仰的小乘佛教不同,克钦邦高达90%以上信仰基督教,在弱小脆弱的边境地区,基督教团体多数透过慈善救助,彰显信仰精神,而纷纷让克钦人改宗归信基督。
在这波的克钦邦冲突之中,许多教会改为难民收容所,却因为战事冲突,面临物资及救援的困境。
英国在缅甸的殖民政策,并未解决原本的多元族群问题,反而因为“分而治之”,让不同民族邦之间,彼此差异不减反增。
殖民时期,英国对于缅甸缅族本部采取较为严格的控制,对于边境地区,则为了贸易及和平而抓大放小,与地方合作,让原有的风俗习惯、甚至税收、社会制度、犯罪都让地方自行管理,因而让殖民者适度分散民族的反对力量。
直到1948年1月4日,缅甸正式脱离英国60多年的殖民统治,成立缅甸联邦共和国,却无法真正统一早已离心离德的各民族联邦。
叁
彬龙协议:缅甸民族和解的滥觞
1947年2月,时任缅甸临时政府一把手昂山将军(昂山素季之父),在缅甸掸邦的彬龙镇,召集掸族、克钦族、钦族等代表,共同签署《彬龙协议》:承诺少数民族享有充分自治权、联邦对边境提供援助、民族地区享有公民权利,希望联合缅甸各大民族邦,共同从英国殖民统治争取独立,建立统一的缅甸联邦国家。
可惜,昂山将军在《彬龙协议》签署不到半年,遭到缅族政敌暗杀,《彬龙协议》届满10周年后的缅甸,虽已脱离英国独立,协议却没有真正落实,少数民族更认为占人口多数的缅族背叛彬龙协议,起而抗争,族群问题更加永无宁日。
1958年,缅甸尼温将军上台,开始实行高压统治,搁置《缅甸联邦法律》的两个邦的独立权,边境民族邦各自建立克钦族、克伦族、若开族、掸族武装部队,与缅族为首的联邦政府长期交战,尼温的闭门锁国政策,也造成缅甸至今仍为东南亚的低度开发国家之一。缅甸要面对的困难,缅甸的停滞,更需要至少好几年的时间重整,在这段发展的真空,东南亚热钱更纷纷投入缅甸,炒高地价,让所得分配更严重恶化。
肆
缅甸的未来:重建与机会
缅甸虽有丰沛的青年劳动力,但近年外资大举流入,在健全的经济体制尚未建立之下,地产往往成为入手的热点,却也最虚弱不实,也留下贫富差距的恶果,缅甸看似充满机会,却潜藏更多未爆发的风险。
缅甸北部的“密松大坝”,在军政府任内宣布启动,却在国内民众的抗议下,罕见停工,也留下善后的难题。
民族问题,在缅甸难以一时解决,军方的专断高压,也引起少数民族更大的不满,2018年7月,深受爱戴的昂山将军铜像,却在克钦邦首府密支 那遭到泼漆毁损,少数民族与多数缅族的冲突裂痕加大,对于缅族军人的专断跋扈,造成更大的不满。
罗兴亚冲突或许可以提供不同的思考策略,以穆斯林为多数的罗兴亚人面对压迫,在同为穆斯林为多数的马来西亚、印尼也,面对是否应该在道义及理念上给予支持,却也不能破坏东盟互不干涉原则,以及与缅甸的关系。马来西亚前总理纳吉选择直言批判,遭到反击酿成外交风波,印尼则直接派驻医疗援助团到罗兴亚冲突区,进行人道救援,也避免激怒缅甸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