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树,本名谢福嘉,1981年生于广西横县,作品散见于《广西文学》《红豆》《山东诗人》《天津诗人》《三峡文学》《华星诗谈》《诗潮》《桃花源诗刊》等。
为母亲翻身
如一件珍藏了四年多的纪念品
这副皮囊,保持着骨肉相连
衣服、指甲、头发完好无缺
或许,为了见这干净的一面。
我不得不剪开你的子宫
再次把自己从黑暗中取出
就像把你放入瓦瓮一样。
喜鹊来了,盖上盖子,这一生
我身上的雨水都会找到
茁壮的瓜苗及喜鹊的新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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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余
有一口茶饮已经不错了。
我睡在蜕掉的壳里
琴音,脚印,兽鳞和一块白黑板
斜挂在墙上,那条缝
正在吞噬自身的光亮。
亲家来人了,肉肉长出的“不忍”
雀斑,颤栗和家训
那套白裙子在风中,在屋顶上
旋转着叫我姐夫
然后下去,去树荫里典当。
放下一袋果,一根烟
我在白日的银河里交叉着腿
睡得很死,梦里,梦里一定有人
往外面凿壁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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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工作之余
对一件旧物的改造
我想让它变得更旧,比如性别
最常用到的工具是语言
是真假难辨的镜子和像
那么声音,是如何回到过去的呢
有人在悬崖下喊我
直至中年,迷失得更严重。
记得有一次,在青山
整片棕榈树林
一声鸟鸣一个路人都没有
我随手抓起一块石头,“吁”一口气
所有的花草高于身体的平躺
低于观音和山脚下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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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
雨季,当然会反复下雨
更年期的房间里
辣木籽静静地裂开
辛辣的心,需要听到
一种从天庭降落到尘埃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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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 ,梦里喊出的话
已传递到了隔壁
我开门放雨声进来,以此减轻
小女儿咳嗽给人世造成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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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小路
蚂蚁幻想的大餐在月亮上
我的大餐是一枚金属的蟋蟀
钟表般慢人间一秒
远方,起鼓的方向,有人死于赌博
有人埋头喝光河流的炮仗
而干涸影响了谷种发芽
蛙声从这里出发,用十年的夜露
熬制了这碗茶汤,我当一饮而下
中毒太深而爱上每一株小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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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行
一绺鸦鸣,为我助威
我是扛棺材的壮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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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桥的时候有人喊一声
“三伯母,木根坪到了”
乌鸦在远方附和一声
“木根坪到了”
单薄的棺木突然颤了一下
沉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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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房子
蜘蛛就这样捕风捉影十年
逐渐没有了性欲和美感
腹中的八卦断了几根地支
占卜不了房子以外的事物
像月亮残缺的那部分
被一尾鱼骨拖着过河,上山
落在我的身旁
我领着两岁的儿子推开柴门
他一个劲地玩耍
我一个劲地悲伤
母亲在墙上,比去年年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