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50年秋冬的美韩军北进作战期间,韩国情报部门在北方武装了许多对北方政权不满的人员,他们通常会组成治安队或是游击队,在侧后战场配合美韩军作战。值得注意的是,这群人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女性成员,笔者这次就来介绍其中知名度最高的、于2012年被追授韩国忠武武功勋章的李贞淑。
一、李贞淑加入延坪部队
李贞淑于1922年出生于咸镜南道首府咸兴市的一个地主家庭,父母和丈夫都在1945年北方光复后的土改中丢了性命,她自己则被关入黄海道的监狱。1950年10月,美韩联军越过三八线后继续北上,大有打到中朝边境的势头。看守监狱的人民军都已撤走,李贞淑见时机已到,便组织牢内70多名志同道合的人士成立游击队,迎接美韩军的北上。
韩国情报部门对这种自发组织起来的朝鲜叛徒当然非常欢迎,并派出专门人员对这些大大小小的部队进行整理和训练。其中被派去和李贞淑的游击队联络的是隶属于陆军情报总局的金正炳上尉,金上尉于1914年出生于黄海道乙草市,因为曾在日军服役过所以在光复后离开家乡南逃到韩国,现在让他去指挥他老乡组成的游击队,自然再合适不过。
1950年12月7日,时值志愿军对美韩联军发起第二次大规模进攻战役期间,金正炳上尉将包括李贞淑游击队在内的几支小部队合编为延坪部队,他因此也被上级提拔为少校,李贞淑则成为他的助理。延坪部队最初有150余人,主要负责在第二次战役期间袭击中朝联军的交通线,或者混入人民军实施破坏和颠覆活动。
到1950年12月下旬,在中朝联军的联合打击下,美韩联军全线崩溃,被迫从北方占领区撤退,包括延坪部队、白马部队等的各种小部队被遗落在战线后方,他们或是遁入深山,或是逃往半岛西海岸星罗棋布的岛屿。美国情报部门觉得这批人还有利用价值,将这些部队统一称为第8240部队,并派出多名情报战专家作为军事顾问指导这些部队展开活动。
二、第8240部队频繁的袭击活动
第8240部队在美国顾问和韩国情报部门的经营下,最多时发展到到2.3万余名成员,其中最出名的便是盘踞在平安北道西海岸岛屿上的白马部队(不是那个代号白马的第9师团),以及由延坪部队发展而来的九月山游击队。九月山游击队最多时发展到800余人,它自称在战争中击毙人民军4000余人,这显然是吹牛,因为相应的它只捕获了57名人民军俘虏。
再回过来说说李贞淑,因为她是女性,所以在九月山游击队里一般不承担战斗任务,只做些后勤、侦查方面的事情。李贞淑最知名的一次“壮举”,是1951年1月18日化妆成一个农家妇女,走了100多里山路去寻找被人民军包围的一支游击队,并将其中的89人平安带出包围圈。
1951年中旬,白马部队袭击了铁山半岛上的莫纳兹山煤矿,成功营救出2800余名被人民军关押在这里挖煤的韩军战俘。这次大规模的袭击行动得到了附近好几支游击队的支援,金正炳和李贞淑指挥的九月山游击队也在这次行动中承担了侦查和外围策应任务。
1952年9月14日,九月山游击队干了一件影响非常大的事情,其下属的一支小部队在头目金明日的带领下,侦查到了人民军最高统帅部在干芝里矿洞的驻地,并随即叫来美军飞机进行狂轰滥炸,这也使得这支小部队成了人民军的眼中钉肉中刺。在日后成为次帅的人民军第15师3团团长李乙雪的清剿下,金明日手下的175个弟兄中有171人被击毙。
三、逐渐回归平凡
随着战争逐渐进入谈判阶段,中朝联军对后方的控制也在日渐巩固,白马部队、九月山游击队这类敌后武装的可活动范围因此也越来越小。大多数时间,他们只能作为“存在部队”,在美军优势海空力量的掩护下,龟缩在半岛西海岸的岛屿上。在这段无聊日子里,李贞淑爱上了和她朝夕相处的金正炳,并在1952年给这个大她八岁的男人生了一个男孩。
战争结束后一年,九月山游击队才撤回韩国,但金正炳少校和李贞淑都没获得任何战争勋章的奖励,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并非韩国国防部登记在册的正规武装人员,而是属于“特种作战人员”,另一方面他们其实也并未取得多少战绩,其存在只能说是聊胜于无,还得让美国盟友破费跨海运来各种后勤物资给他们,回报率实在太低了。
尽管如此,李贞淑由于其特殊的女性身份,在战后一段时间还是被吹捧为“九月山女将军”,并得到了韩国陆军参谋长的亲自接见。1960年,李贞淑的事迹被写进一本韩国中学教科书,韩国导演崔戊龙还将她和丈夫金正炳的故事拍成国策动作电影《血洗九月山》。不过由于韩国左右翼党派之间的争论,之后金贞淑的事迹逐渐被人所遗忘。
四、迟来的荣誉
到2015年,仍在世的第8240部队的成员已只剩600余人,应社会要求,韩国总统朴槿惠向这些人提供了每人16万韩元(大约相当于900多元人民币)的补助,并称“这是国家对老兵和幸存者的一种合理奖励”。很多幸存者都骂她胡说八道,相比之下,在2010年天安舰事件中阵亡的韩军士兵,每家可以拿到3000万韩元的慰问金!
与这些朝鲜叛徒相比,李贞淑是幸运的。为了替父母挽回应得的战争荣誉,在金正炳和李贞淑的儿子金光仁的不懈努力下,2012年2月25日,韩国退伍军人事务部最终为李贞淑追授了“国家英雄”勋章,当月被授予该勋章的共有50人。在当年的625战争纪念日之前,李贞淑又被韩国国防部追授忠武武功勋章,这是为韩军战时立功人员授予的勋章中等级第二高的,仅次于太极武功勋章。
三年后的2015年,李贞淑的丈夫金正炳少校也被追授忠武武功勋章,夫妻双双获得忠武武功勋章,在韩军军史上也属首次,虽然从实际角度来说他们对战争的贡献其实恐怕够不上这一荣誉勋章的资格。不过担任九月山游击队青年会主席的金光仁对此非常满意,之后他还特意将其父母遗骸转移到大田显忠院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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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众号作者简介:王正兴,原解放军某野战部队军官,曾在步兵分队、司令部、后勤部等单位任职,致力于战史学和战术学研究,对军队战术及非战争行动有个人独到的理解。其著作《这才是战争》于2014年5月、6月,凤凰卫视“开卷八分钟”栏目分两期推荐。他的公众号名亦为“这才是战争”,欢迎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