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为宋代词人,她是婉约派词人的代表人物,也是当之无愧的女性词人NO1。
她的词作语言清丽、缠绵典雅,极擅长营造语境气氛,而她亦能作诗,文笔精炼,一首“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豪迈慷慨之气震撼人心,比起男子毫不逊色。
可能高手都有一点脾气,李清照曾写了一篇《词论》将一众著名词人批了一个体无完肤。她说李璟、冯延巳的词倒是文雅,却不过是亡国之歌的哀思,没什么好吹的;后来出了个柳永,很有创新,但写的词实在俗不可耐,上不得台面;晏殊、欧阳修、苏轼,学问是有,填词本应该像是拿着葫芦去大海里取水一样容易,但是他们的词却像是胡乱打标点符号的诗,音律不协,这是为什么呢?至于王安石、曾巩,他们写文章有一套,但如果作词,只怕会让人笑晕过去,因为没眼看啊;至于晏几道、贺铸、秦观、黄庭坚,他们写得还算勉强,但是晏几道的词太啰嗦了,贺铸的词用典太多,秦观的词看起来漂亮,却没有内在,黄庭坚的词内在是有了,又总是会有些乱七八糟的小毛病……
这李清照可真敢说,简直是把词人们都得罪了一个遍,不过她在《词论》中道出了“词别是一家”的主要观点,认为词与诗和文章只分平仄不同,词还要分五音(宫商角徵羽)、五声(阴平、阳平、上、去、入)、六律(黄钟、太簇、姑洗、蕤宾、夷则、无射),还要区分发音的清、浊、轻、重等,这样才可以“协律、可歌”,这也算是确立了词这一体在文学上独立地位的论调,还是很有意义的。
不知道李清照是不是怼人怼上瘾了,她把眼光又放到了咏梅词上。
梅花品性高洁、傲骨铮铮,一直是诗词呤咏的主要对象之一,但对于历来的咏梅词,李清照评起来也是毫不客气,她说:“这世上的人啊,写咏梅的词,一落笔就俗!你们不信?看我来小试一篇,就知道我说的话一点都不假了。”这是她作梅词之序。
《孤雁儿》宋·李清照
世人作梅词,下笔便俗。予试作一篇,乃知前言不妄耳。
藤床纸帐朝眠起,说不尽无佳思。沉香断续玉炉寒,伴我情怀如水。笛声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春情意。
小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
李清照这首梅词的序非常拉仇恨,我们来看看她究竟是吹牛说大话还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这首词虽言梅,也是一首悼亡词,寄托了李清照对病故爱人赵明诚的深切哀思。“笛声三弄”指汉乐府中以梅花为主题的笛子曲《梅花落》。
在词中,初见梅是吹奏《梅花落》笛曲后,“梅心惊破”,在李清照满怀心事伤感难言之际,因笛声才突然发现梅花已经开了,处处绽满春意。
相对于其它咏梅的词来说,这里梅花的出场还是别有新意的,“梅心惊破”,梅心其实暗指的是自己的内心,一个“惊”字,表露了李清照在听到笛曲后,感情上瞬间起了波澜,曾经与爱人在一起的万般情意顿时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拼命苦守的看似已放下的心理防线尽数摧毁,于是情感如决堤的洪水倾泄,于小风疏雨中痛哭泪流。
“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只是曾经吹曲的那个人已远去,楼已空寂,纵然自己哭断肠又有谁可以偎依,同看春梅呢?到这里才明了整首词的主题,对爱人的哀思。
“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这里李清照借用了陆凯赠梅与范晔的典故,人间与天上,已经没有人可以寄去这一枝梅了,极尽哀愁,表达了她对赵明诚的思念之苦。
总的来说,李清照的这首词,虽言写梅,梅却并不是主体,而是作为一个引子,为自己的情感宣泄作为铺垫,梅更多的是作为连接景和心的桥梁,以景寄情、寓情于景。这一点确实没有通常写梅时着重于描写梅的特性的套路,还是颇具新意的,而且文字于平实中见雅致,确为一篇佳作,至于能不能达到她所说的胜过众多梅词,那就见仁见智了。
在李清照之后又出现了两首咏梅词,分别是陆游所作的《卜算子·咏梅》: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毛主席所作的《卜算子·咏梅》: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不知道如果李清照看见了这两首咏梅词,又会做何评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