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青”是诗人艾青的笔名,他原名叫蒋海澄,之所以笔名用到“艾”字,他后来在解释中说:“蒋字打个叉就成了艾字,‘海’在发文里H不发音,‘澄’字在家乡念成青,所以就叫艾青。”
艾青在讲述中并没有特别注明“蒋”字打叉就是不姓“蒋”,但他如此轻易地就对自己祖传的姓氏处以极刑”的背后,一定有其深层次的原因。
艾青这个独特行为背后无意识中表现出的:是他对自己生身父母的不满和怨恨,其中也蕴藏着诗人自童年起就深深郁积于心的精神创伤。
往后余生里,艾青的确无数次向世人表明:他是真的不想姓蒋,而这背后原因则是因为他不想做亲生父母的孩子。
世人不解,这位在诗歌里以悲悯情怀表达“对民族苦难的痛惜和对人民关怀理解”的诗人,却为何一生都不肯与父母达成和解。而与此同时,他却对养母,即保姆大堰河的怀念却格外深重。
他还专门为她写下了那首脍炙人口的《大堰河——我的保姆》,这首诗后来被选入了中学语文课本。
青年艾青
但极少有人知道,在这首诗里,艾青真正想表达的恰是他没说出来的那部分,而非他在诗歌里已经表达出来的内容。
背过这篇课文的人都知道,这篇诗作里有很多让人意外的点,比如这首诗第二段那句:“我是地主的儿子,也是吃了大堰河的奶长大的,大堰河的儿子。”
但遗憾的是,艾青没有在诗文里说明:为何他这个地主的儿子,会吃大堰河的奶,成为大堰河的儿子。
而之所以不说,不代表不重要,而仅仅因为:这部分内容,是他绝不想提起的痛。
真实的艾青是个苦命的孩子,他虽然出生在有钱的地主家庭,是“地主的儿子”。可因为出生时遭遇难产,他母亲在历经48小时的艰难产程后才生下了他。
也正因此,他的父母确定:这个孩子“命克父母”。
于是,艾青的父母便因为这个将他送走了,起先他被送入一户人家寄养,后来,他又辗转送到了大堰河的家里。
大堰河是个普通的农妇,在那个艰难的年月里,她为了养活一家人而答应喂养艾青,为了用奶水养活艾青,大堰河曾亲手溺死了自己的女儿。大堰河溺死自己的女儿,是旧社会贫穷造成的悲剧,这样的悲剧在旧社会非常多。
童年,初知道此事时,艾青心里有害怕、有震惊。成年后,他对这类事情更多的是同情和悲悯,当然,也有内疚。凡尘所说的“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大抵如此。
这些,艾青在诗歌里自然也没有言明,他只说“大堰河以养育我养育了她的家,而我,是吃了你的奶而被养育了的。”
大堰河和艾青,原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可偏巧,因为艾青父母迷信他会“命克父母”。所以,她来了大堰河的家,喝着大堰河的乳汁长大。而大堰河也因为这个地主儿子的到来,得以有了她靠劳作换来的几倍的钱财:她能养活她的家了。
艾青断奶后,大堰河就放下乳儿去劳作了。在诗里,艾青说:“在她流尽了她的乳汁后,她就用抱过我的两臂,劳动了。”
大堰河的劳动似乎永远干不完,洗艾青几兄弟的衣裳、喂猪、做饭、晒大豆和小麦。但即便生活如此艰辛,勤劳乐观的大堰河依旧面带微笑,艾青在讲述这些时写道:
“她含着笑,洗着我们的衣服,她含着笑,提着菜篮到村边的结冰的池塘去,她含着笑,切着冰屑窸索的萝卜,她含着笑,用手掏着猪吃的麦糟,她含着笑,扇着炖肉的炉子的火,她含着笑,背了团箕到广场上去,晒好那些大豆和小麦……
大堰河很疼爱艾青,只要得空了她就会第一时间把手臂伸直了去抱他,而他也最欢喜被她肥厚的手掌爱抚。他叫她“妈妈”,她唤他“乳儿”。
艾青喜欢粘着大堰河,她做饭的时候,他蹲在旁边等着,她晒谷的时候,他屁颠屁颠地跟着,她挎着篮子出去了,他就在家门口守着等她回来。
艾青对大堰河的依赖,和全天下孩子对母亲的依赖一样。
艾青五岁那年,也是大堰河人生最难的一年。因为这一年,她的乳儿被抱走了:他被抱回自己家了。即便早知道会有那天,大堰河还是哭了。艾青当时还不明白她为何要哭,因为小小的她并不知道,这里不是他真正的家,大堰河也不是她真正的母亲。
被领回父母家的第一天,艾青被换上了丝质的衣服,衣服上还有贝壳的纽扣。他被拾掇成了一个地主家小少爷的模样,当他摸着红漆雕花的家具,摸着父母睡床上金色的花纹时,他却怎么也不是滋味:他别扭极了。
在父母家第一天的艾青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太陌生了,他怎会不陌生呢?贫农的大堰河家和地主的父母家,是完全两个不同阶层啊!
他看着檐头他不认识的“天伦叙乐”的匾额,看着母亲怀里不熟识的妹妹,整个人都呆呆木木的。
“局促不安,扭捏难受”!这便是艾青在父母家第一天的真实感受,后来,他在诗歌里写道:“我吃着碾了三番的百米的饭,但,我是这般忸怩不安!因为我做了生我的父母家里的新客。”
“新客”,只这两个字,便把他当时的心情刻画到淋漓尽致了。
当天晚上,艾青躺在他那精致的小床上想念大堰河和他平常睡的木板床。那晚,他在梦里梦到了大堰河来他父母家了,他看到她后开心地上前拉着她说:“妈妈,我们回家吧”。梦还没做完,他却醒了。醒来,他还在那个让他完全陌生的父母家。
艾青的父母并不会懂艾青的心理活动,他们也绝想不到一个五岁孩子会有那么多的想法。艾青回家后,因为他们心理那个“他命克父母”的认定。他们甚至不允许艾青叫自己“爸爸”“妈妈”,而让他叫他们“叔叔”“婶婶”。
艾青的父母想用这种所谓的“法子”,消除艾青身上“克”他们的“因子”。
虽然,艾青父母不允许他叫他们“爸爸”“妈妈”,但在他眼里:他们却实实在在地行使了作为父母的权力,他们经常打骂艾青。这种打骂,让艾青心里产生了极大的逆反。在一次被父亲打骂后,他甚至写下了“父贼打我”四个字,以示愤懑。
艾青父母像极了《希腊神话》里俄狄浦斯的父母,俄狄浦斯出生时,神谕告诉他们这个孩子将来会“杀父娶母”,父亲拉伊俄斯知道后便将这个孩子抛到荒山中,他意图以此杀死孩子。
可出乎他意料的,这个孩子在荒山中被救,长大后他重返了父亲的国家,并真的杀死父亲迎娶了母亲。
实际上,若拉伊俄斯不将这个孩子抛到荒山,后来的一切很可能便不会发生。艾青的父母若未将艾青送到贫农家养育,或许,他和父母的隔阂也不会如此深重,以至于真的就“相克”了。
艾青后来怎么也无法融入父母家,他始终觉得自己是这个家里的客人。而父亲的专制更是让他觉得透不过气,更为重要的是,艾青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暖。
弗洛伊德认为,童年的成长经历对人的一生影响极其大。0到5岁都在贫农大堰河家长大的艾青,已经完全无法融入地主家了。
也因为在贫农家生活过,眼见过贫农的穷苦生活,他才会越发对地主家的生活嗤之以鼻。当他知道地主家的优渥全是来源于对农民的剥削时,他便更加对农民怀有深切的同情。
大堰河会在年节的时候跑到村头他的父母家来看他,也只有看到她,他心里才是温暖的。她给他带来了他幼年喜欢吃的吃食,她怕他吃惯了山珍海味会不喜欢这些东西,见他满眼欢喜后,她才舒了一口气。
即便已经没能生活在一起了,但他和她的感情却一点儿也没有淡下去。她时常念着他,他也经常想着她。艾青上学后,先学的绘画,她便把他画的花花绿绿的关云长贴在灶房的墙壁上。
大堰河把乳儿当成她最大的骄傲,她经常跟邻居称赞她的乳儿,眼神里满满都是爱。她还把自己做的梦告诉艾青,梦里,艾青娶了媳妇。他们跪在她跟前给她敬茶,梦里,他的媳妇唤她“婆婆”。
可梦还没做完的时候,大堰河便去世了。
大堰河死的时候,艾青不在她的身旁,她死时一直在唤她养育的乳儿的名字。大堰河含泪离开时,那眼含的泪多半是为了他的乳儿。
大堰河死时年仅四十多岁,如其他的贫农一样,直到死,她也未曾享过一天福。她死后被装在一个四块钱买来的棺材里,棺材底下铺着几束稻草……
大堰河真真把艾青当成自己的孩子了,艾青也真真把大堰河当成了自己的母亲,而且是唯一的母亲。随着年龄的增长,艾青越发越来越觉得自己委屈,他和父母的关系也越来越疏远。
原本,两代人之间总难免出现矛盾和代沟,但这个情况在艾青身上表现得明显更深。而之所以如此,自然与他的父母对他的遗弃有关。
在心底深处,艾青觉得自己曾被父母遗弃或者永久遗弃。原本最需要爱的年月里遭到遗弃,这对任何人来说都会是一种缺失。这种缺失的痛,甚至让艾青到老年时依旧耿耿于怀。
5岁那年,当他得知一切真相后,他的幼小的心里便被种下了抑郁和委屈的种子,与此同时,同情和怜悯的幼苗也跟着被种下了。
而让这两颗种子发芽的土壤,则是旧中国的黑暗腐朽。
有人说“而那过去了的将永远过去”、“太阳照常升起”,可从心理学角度看过去,过去的虽然过去了,过去的记忆也终究随着时间的流逝模糊,可那些烙印一直在,它们甚至进入了潜意识。
而潜意识,即显意识以外无法被察觉的意识,它对人一生的影响远超过人们的想象。
长大后的艾青一直想尽快离开这个属于父母的家,他后来甚至为了尽可能地远离家,而骗父母说“出国留学可以挣钱”。离家出去留学后,他看似是去求学,实际却是去流浪。
在国外留学期间的艾青再次体会到了自己从大堰河家到父母家的感觉:陌生,孤独,局促不安。他留学的巴黎是个富庶的国度,他此时才知道,自己生活的中国恰是世界眼里的弱国。在巴黎,艾青受到了歧视,再次饱尝相似痛苦的艾青,带着忧郁和泪水回国了。
回国后,为了探索救国之路,艾青开始和一群志同道合的青年奔波忙碌。可在那个动荡黑暗的年代里,进步思想注定会遭到扼杀。不久后,因为艾青在上海加入中国左翼美术家联盟,从事革命文艺活动,他被捕了,判监禁6年。
被关在阴冷潮湿监狱里艾青对人生充满了不确定,他不确定自己的未来,也不确定中国的未来。这期间,在各种滋味的叠加下,他的忧郁不断郁积、不断增长,终于,在他看到下雪的那天,他内心的所有情绪到了爆发点。
那天,正身患肺病的艾青经由雪想到了曾给过他温暖的大堰河。在那种极端的环境下,她曾给他的爱的光辉闪着光发着亮,一如他在最绝望时刻看到的雪。
随即,他挣扎着用头顶着墙,借着雪光写下了那首《大堰河——我的保姆》。诗中,他说:
“大堰河,今天我看到雪使我想起了你:你的被雪压着的草盖的坟墓……大堰河,今天我看到雪使我想起了你。你用你厚大的手掌把我抱在怀里,抚摸我……”
人说物极必反,情绪也是如此,当人所经历的苦痛到达一定极致时,他自然而然想到的竟是温暖和爱。在苦难里浸润的艾青,也是如此。
艾青在落笔时才知道,自己对大堰河竟有如此深沉强烈的敬爱之情和无限的感激之意。也经由此,他才越发对大堰河满是愧疚,他觉得自己过去对她的关爱太少了。
艾青想到大堰河后,也自然地想到了同大堰河一样拥有悲苦命运的农民,他那颗悲天悯人的心再次被深深触动。与此同时,他对亲生父母的怨恨也糅杂在了诗里。
有研究者认为,《大堰河——我的保姆》诗文中的艾青对大堰河有多感激、多同情,他对父母便有多怨恨。
这话,某种意义上也是通的。
站在世俗的角度看,艾青的父母对儿子也和天下父母一样有过爱,即便他们曾经自私地抛弃过他。
艾青的父亲蒋忠樽本是浙江金华畈田蒋村一个不大不小的地主,相比普通地主,他有文化且是当地学历最高者。他的字写得尤其漂亮,艾青在诗中提到的中堂那块“天伦叙乐”的匾,书房里“百年燕翼惟修德,万里鹏程在读书”的条幅都是他的手书。
在当地,蒋忠樽几乎是个接近完美的存在。
因为见多识广,蒋忠樽在村里很受尊崇。他是当地唯一一个订了《申报》的主,他对时局的了解丝毫不亚于他那在外边闯荡的儿子。
他最早接受了梁启超的思想,先于多数人知道”世界进步弥有止期”。他因此成了”维新派”的信徒,在那穷僻的小村庄里,他是最初剪掉乌黑辫子的进步青年。
畈田蒋村的老村民说,抗日时期中国军队有没有打胜仗,只要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了。如果脸色欣喜开朗,那必是打了胜仗,可以上前打听个仔细;如果阴沉如雷雨前的天空,那一定是日寇逞威,我方遭受损失,失地扩大……
从这里也可看出,蒋忠樽和他的儿子一样:对国家危难分外在意。谁能说,他儿子艾青的悲天悯人与他无关呢。
可这样的他,却也在父子关系上,遭遇了大难:他的长子艾青始终与他不睦,他设法出去留学后,便再也不肯回这个家了。
他的儿子在回国后也曾两手空空地回过一次家,随即是他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关进监狱。蒋忠樽得知儿子被关押的消息后,一个人哭了整整一夜。艾青觉得,那眼泪是因为对他失望透顶了,他不觉得那眼泪里有丝毫的爱。
蒋忠樽对儿子定然有爱,否则他也不会在儿子出狱后第一时间写信并寄钱嘱咐儿子回家。儿子回来后,他一遍遍重复地告诉一心向着农民且不安分的儿子:”我对伙计们,从来也没有压迫,就是他们真的要革命,又会把我怎样?”
蒋忠樽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儿子:不管未来怎么变,他的家也会是安稳的存在,他儿子艾青应该待在家里安分地守着这份家业,不要不切实际地想东想西。
艾青当然不会听,他甚至觉得自己和父亲完全无法沟通。于是,他用一惯的冷漠“回复”了父亲。在无数次的这般被“回复”后,蒋忠樽彻底被激怒了。
被激怒的蒋忠樽皱着眉头,牙齿咬着下唇用手指头猛敲着桌子骂艾青:“逆子,逆子,你从头到尾只把这个家当成客栈,用看秽物的眼光,看祖上的遗产。逆子,逆子!”
艾青可不管这些,他只说:“为了从废墟中救起自己,为了追求一个至善的理想,我又离开了我的村庄,即使我的脚踵淋着鲜血,我也不会停止前进.”
艾青的“固执地不肯待在家里”,一如他父亲的“固执地要他守住家业”。
1940年,还未放弃劝说儿子回家的蒋忠樽在病中再次提笔给儿子写信,催促他归家。信里,他几乎在用哀恳的语气劝儿子回来。他还在信里言明“要嘱咐儿子一些重要的话语,一些关于土地和财产的话语”。
很显然,此时的蒋忠樽知道自己已病入膏肓。这点,艾青也清楚。可即便如此,艾青却也并没有动身回到家乡。关于艾青不肯回家的原因,他自己在诗里是这样说的,他说:
“我怫逆了他的愿望,并没有动身回到家乡,我害怕一个家庭交给我的责任,会毁坏我年轻的生命。”
第二年那个石榴花开的季节,艾青收到了盖有“金华县”邮戳的家信,信是妹妹希宁和弟弟海济写来的,他们告诉他“父亲大人已于6月21日在金华福音医院不幸病逝,享年53岁”。
艾青父亲蒋忠樽含恨而终。他的死因是鼓胀病,其实就是肝病,肝火旺。用通俗的话讲,他多少是被气死的。
父亲死后,艾青心里也并不好受,可他并没有回去料理相关后事,即便,他的母亲楼仙筹曾催促过他。
只在父亲死后的第三个月,艾青才提笔写了一篇长诗《我的父亲》。这也是艾青第一次提笔专门写自己的父亲,但这首诗却并非是缅怀诗,全诗“以对大动荡时期一名中国地主的典型行为进行批判为主调”,他以父亲的死为某种象征,他写到:要取得新的进步,就必须与旧的过去告别。他说:
“如今我的父亲,已安静地躺在泥土里在他出殡的时候,我没有为他举过魂幡,也没有不服穿过粗麻布的衣裳;我正带着嘶哑的歌声,奔走在解放战争和烟火里。”
在这首《我的父亲》的末尾,艾青写到:“我要效忠的不是我自己的家,而是那属于万人的,一个神圣的信仰。”
对父亲如此,对母亲楼仙筹,艾青的态度也是如此,他把他们和自己始终对立,即便他们无数次想要与作为儿子的他和解。
楼仙筹自打生了艾青后,便因为难产落下了很多毛病。为了这副多病的身子,她信过佛,也信过其他宗教。当年,就是因为产后病中听信了算命先生的话,她才把长子送到了大堰河家。
作为母亲,她心里怎会忍心儿子被送走。儿子被送走的最初几天里,她每日都以泪洗面,可因为迷信,她没有想过接回儿子。
艾青五岁时,她接回儿子时,也曾想过要和儿子亲热,可因为从小不在身边长大,艾青对她总是非常生分。后来,艾青曾说:
“我妹妹是吃母亲自己的奶长大的,我是吃保姆的奶长大的,我和母亲亲热不起来。我到姥姥家,总是离母亲远远的,她生气地拽住我说:‘我又不是老虎,你怕什么?’”
那句“我又不是老虎”,虽是责备,却切切实实地表达了楼仙筹对儿子的情感:她想和儿子亲近。可她的儿子,终其一生只认大堰河为母亲,而非她。
艾青出国前,楼仙筹曾在儿子带去法国的行李中塞了400大洋。这400元是她的私房钱,都是平日省吃俭用存下来的,因为担心儿子出国后遇上困难,所以她拿出来了。
楼仙筹对儿子有爱,可这些,通通被儿子视而不见。这是她的悲哀,更是他的悲哀。楼仙筹去世后,艾青也没有见她最后一面。终其一生,“诗坛泰斗”艾青也未曾给亲生母亲写过一首诗。
艾青在晚年时谈及父母依旧是很冷漠的模样,他多次重复说:“我等于是没有父母”。这样的艾青,与写下那句“为何我的眼里长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时的艾青,判若两人。
艾青没有分裂,艾青只是一直没有办法与父母和解。而他的没办法,早在他们把他送走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
未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艾青的苦,俗尘里经受过的极少。因为我未曾经受过,所以,行文到最后,我也未曾对他和父母的所有有过评判。
或许,人世间的情爱,原本就不应该被评判!